“如果越狱逃出来一个两个我自然会就地正法,但现在这么多人逃了出来,罪魁祸首是李鹤忠这个贼人啊,再说法不责众,我要是下令杀人了,岂不是成了屠夫了?别人会骂断我脊梁骨的。”
就在这时,臬司衙门里面突然响起一阵马的嘶鸣声,而后五骑快如闪电的影子从里面冲了出来。李鹤忠手持金刀一马当先,张虎、马洪、武郎、牛麻各手持兵器紧随其后。
李鹤忠带着他们一头扎进了步兵阵中开始冲杀。
李鹤忠感到十分庆幸,臬司衙门里的武人兵丁多,里面的马都是战马级的标准,因此十分适合他们冲杀。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李鹤忠五骑已经杀出了五十米开外,他们身后的地上倒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士兵。这就是骑兵对步兵的威力,步兵要想抵挡骑兵,只能用阵,很快五人前面的士兵开始有条不紊的运作,一个拒马阵眼看就要成型。
李鹤忠心里暗叫不好,他猛抽了一下马屁股,一马当先离队而出,杀进了尚未形成的阵中,而后左突右出,搅乱了尚未形成的拒马阵,这时后面的四骑也冲进了阵中,拒马阵立刻土崩瓦解。
那周将军见李鹤忠如此勇猛,立刻策马提枪,朝李鹤忠杀去。
李鹤忠见到是此人杀来,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他俯下身把身子贴到马背上,以更快的速度向周将军冲杀过去,两骑接触的的一瞬间,周将军刺出了银枪,李鹤忠横刀立马,借着马的冲势挥出一刀向他砍去。
周将军被这一刀震的吐血倒飞而出,手中的银枪又一次被李鹤忠斩断成两截,反观李鹤忠这边,他胯下的马被震地人立着后退了三步,李鹤忠的虎口被震开了口子,鲜血从他的掌心流出。
稳住身形,李鹤忠策马来到周将军面前,提刀指着他道:“来将何人?敢报上姓。”
周将军吐出一口血,身边的士兵要上前扶他被他一把推开,他强撑着身体自己站了起来,虽然败在李鹤忠的刀下,他依旧傲然道:“本将驻军山参将周述。”
“周述!”李鹤忠收起刀道:“本王记住你了,敬你是条好汉,今日我不杀你,来日战场相见我定取你首级。”
这时追随李鹤忠的四骑同样杀了过来,李鹤忠归入阵中继续厮杀。
今日来捕捉李鹤忠的有接近三个百户所的步兵,可谁曾会想到李鹤忠居然勇猛至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连参将周述都不在他一个回合之下。其他士兵胆怯了,看着神一样的李鹤忠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再敢上前。
突然,一支暗箭射穿了李鹤忠的胳膊,这支暗箭速度极快,射来的角度也极其刁钻。李鹤忠心中大惊,却依旧面无表情,他抬起胳膊,用牙齿咬住箭尾然后猛的一扯,把箭拔了出来,他不由皱眉,这支箭头上居然有倒刺,倒刺把他的一块肉都给勾了出来。
“不好,牛大哥当心!”李鹤忠惊呼,又一支暗箭射穿了牛麻的胳膊。
牛麻不是李鹤忠,手上吃痛便下意识的丢掉了缰绳,他旁边的马洪毕竟是江湖人士,武功了得,见到如此情况,眼疾手快的拉过牛麻的缰绳,然后自己策马前进半身,才得以拉着牛麻继续向前。
李鹤忠道:“牛大哥抬起胳膊!”
牛麻忍痛抬起胳膊,李鹤忠迅速挥出一刀斩断透出来的箭头,然后替他拔出这支箭。
就在这时,第三支暗箭向他们射来,李鹤忠大怒,抬手挥刀斩断了这支暗箭,他顺着暗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三百米开外的一个屋顶上,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正在挽弓搭箭,正准备向他们射出第四箭。
若是远在京城翰林院里的黄凤清看到此人,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老人他们见过,就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唐洲城下榻酒店的老掌柜。
这老人虽然其貌不扬,却是一名真正的高手,他是唐洲城捕蝶郎的大档头,姓赵名五,擅长暗箭,一手暗箭练得出神入化,曾经不知多少元凶巨恶死在他的暗箭下。
赵五射出第四支箭。
几乎是一瞬间,李鹤忠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挥刀在自己身前斩出一刀玄月,那支暗箭撞在李鹤忠划出的玄月上,擦出一片火花。
李鹤忠接下了第四箭。
赵五不紧不慢的从箭囊里又拿出三支箭,这一次,他把三支箭全搭上了弦,他此时握弓的姿势也发生了变化,从原来弓身垂直于地面的握法变成弓身平行于地面的握弓法。他屏息凝神,开弓如满月,而后射出,一气呵成。
这三支箭让李鹤忠浑身汗毛乍起,这三支箭一支射向张虎,两支射向自己,其中有一支是朝着自己护在怀里的孩子而来!他没有犹豫的机会,在这三支箭降临的一瞬间,他抬起刀挡在了胸前,护住了怀中孩童。而射向他的另一支箭贴着他的脸擦了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恐怖的伤痕,他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张虎闷哼一声,射在他身上的箭直接刺进了他的前胸,贯穿了他的胃,一直从他的后背穿了出来,他被死神选中了!
张虎眼神虚了,他低下头看向贯穿自己的这支箭,又侧过头看向李鹤忠,裂开嘴笑了笑,他胃里的血已经涌了上来,他一笑血就止不住的从他嘴里淌下。
李鹤忠的眼中满是凄凉。
张虎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李鹤忠一抱拳,而后双手松开了缰绳,坠下了马。
“张虎!”
牛麻眼睛一红,险些要停下马去拉张虎,可他的缰绳一直被马洪牢牢握在手里。
武郎道:“牛大哥,张虎已去,可我们还是要活着出去,等鹤王爷拿下了唐洲城,我们再来厚葬张虎!”
牛麻扭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洒家晓得利害!”
“兄弟们小心,又来了。”
李鹤忠大喝一声,举刀虚空斩下,一支暗箭就被他斩断在地。
李鹤忠冰冷的目光看着赵五,远远的看着这个如毒蛇一般阴险的老人。
他不喜欢这个人,同样是对手,他更欣赏像周述那样的对手,行事光明磊,有大丈夫之风采,而不像这个老人,极其阴险,极其致命,像藏在草地里的毒蛇,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毒素。
见李鹤忠的目光投来,赵五平静的与之对视,他从箭囊里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然后朝着李鹤忠投来的目光射去,以做回应。
李鹤忠这次没有用刀格挡,也没有躲闪,在赵五射出箭的同时,他抬起手在眼前凭空一抓,赵五射来的箭就稳稳的被他抓住,箭头与他的眼睛也就不过一寸的距离。
李鹤忠随手丢掉手中的箭头,冷漠的瞥了一眼赵五,便不再看他。他今天杀不了赵五,这是他对赵五表达的嘲讽与不屑。
离开赵五暗箭的射程,四人的前方又出现了两队手持长枪的士兵,这一次,这些士兵没有在道路中间抵挡他们,而是退到道路两侧,在道路中间拉起了铁链,企图绊倒他们。
李鹤忠目露凶光,敌人用如此阴险的阵法对待他让他十分愤怒,他一马当先又离开了队伍,手持大刀直冲向其中一侧的士兵,这一侧的士兵看到李鹤忠直直的杀来顿时骇的四散奔逃,他们拉起拌马的铁链也就落在地上。
这时,牛麻,马洪,武郎也及时赶来加入战阵,打退了另一侧的长枪兵。只可惜武郎肩头被刺了一枪,骑马的同时很难再继续杀敌。
接下来的一段路他们再也没遇到像样的阻拦,眼看就要到东城门了,可前方东城门前的一幕让四人心彻底凉透了。
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等他们跑到这里时东大门已经被封住,两个百夫长队的重甲士兵整齐的列阵在城门前,三组重甲兵在城门前组成三层拒马阵,这种战阵别说是四骑了,就算来了四百骑也未必能闯过去。
沉默,就像尚未消散的冬天的寒气一样,让这个世界都变得寂静。
李鹤忠勒马停下马,目光凝重的看着前面的东城门,然后他又侧过头看向追随他而来的武郎、马洪和牛麻,四人互相对视着,眼神中皆是一片慷慨赴死的悲壮。
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李鹤忠伸手环住怀中熟睡的婴儿,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不是恐惧,是悲愤,他不怕死,他只要圣子活下去,他愿意用百死换圣子一生,这是他的使命。
李鹤忠对三人道:“今日,多谢三位兄弟了。”
牛麻脸色苍白,他的箭伤处还在流血,却不失豪气:“大丈夫死则死矣,无需多言。”
武郎捂着枪伤道:“死前能这样轰轰烈烈的杀他一场,也值了。”
马洪对李鹤忠道:“李兄,你武功好,待会儿我们三兄弟在下面厮杀,缠住这些官兵,你想办法上城头,往上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还有孩子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