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尚义不屑道:“我们有天王受命于天,有龙王主帅三军,有你鹿王运筹帷幄,有虎王坐镇军中,天命如此,唐洲城唾手可得!这些宵小岂能是我五雷军的对手?”
虎王萧佛寅接话:“鹿王所说的对,豹王切不可轻敌。此战是我真国开国第一战,炎军已经摆好阵势等着我们了,绝不会像以前那般轻松的。”
龙王韩霜:“一战定乾坤,能不能撼动炎朝的统治根基就看这一仗了,打下唐洲城我们就能立足于天地之间,奠定万世基业。”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鹰啸划破长空,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向众人飞掠而来,陆神机上前一步,从黑色道袍中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伸在那里,那只海东青靠近后扑扇着翅膀稳稳的停落在他的手套上。
陆神机轻轻抚摸着海东青的羽毛,然后取下那只绑在它腿上的小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卷好的纸条递给天王慕容煜。
慕容煜打开纸条,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把纸条递给韩霜。
众人自然注意到了慕容煜脸色变化,韩霜接过纸条也是脸色大变:“不好!他们要处死鹤王!”
萧佛寅和韦尚义闻言大惊失色,一步走到韩霜前面接过纸条,只见上书几个大字:
“明日午时,车裂鹤王。”
萧佛寅眼中目露凶光:“他们要是敢,我就杀他们十万人祭奠鹤王。”
韦尚义走到慕容煜面前,跪下一条腿:“请天王下令,准我带五千豹骑突袭唐洲城,救出鹤王!”
慕容煜面色冷峻,道:“他们要是真敢杀鹤王,我就屠了唐洲城!鹿王,你给潜伏在城中的兄弟们打招呼,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鹤王。豹王,你带五千精骑靠近唐洲城,随时准备接应鹤王。鹤王忠义天下无双,我要他活不要他死!”
“是!”众人答道。
第二天晌午,唐洲西城菜市口刑场。
自有史记载以来,历朝历代处决罪犯通常都会选择在午时处决,缘由是午时阳气最盛,在午间杀人,阴气会即刻消散。而在午时杀人又颇为讲究,杀人要看人犯所犯的罪轻重分为两个时辰杀,一个是正午,一个是午时三刻。
若是在正午开刀,此时阳气虽重却不是极盛,人犯被斩后依旧可以为其留下一丝魂魄,让其有鬼可做;若是在午时三刻开斩,那必定是十恶不赦之重犯,此时阳气是在一日之内最鼎盛的时候,日光蒸硕,万鬼退散,便是连鬼都不让做。
此时装着李鹤忠的囚车已经送到了刑场,五匹用于行刑的马也已经被牵到相应的位置,只等午时三刻奉温煦一声令下把李鹤忠五马分尸。
除了李鹤忠,押着杨寿光的囚车也被拉到了刑场,但谁都不知道杨寿光最终是被判了什么刑罚,退一步说是杀或不杀也没人知道,生杀全在奉温煦的一语之间。
刑场被一层层重兵团团围住,靠近法场站着一群士兵,在法场外围又站着一群士兵,最后一层士兵把整个菜市口都围了,围观的百姓倒是可以随便出入。上午处决李鹤忠的布告一经颁布,整个唐洲城几乎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挤到了西城菜市口,一时间西城菜市口各大茶馆的座价飙升,到后来变成了有价无座,来的晚的只能站着。
所有被战争阴霾压抑了很久的百姓都想来亲眼看到这一幕,只有亲眼看到带给他们恐惧的敌人的死亡,才能安抚他们内心的恐惧。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刻。
刑场之外人头攒动,却无人发现其中的暗流涌动, 台下时不时的有人在叫好,一人喧嚣便会引来一片喧闹,观刑的人踮着脚伸着脖子望着两辆囚车所在的方向,都想看看传说中的东洲贼王长得会是何等的青面獠牙,也都想见识一下此等妖魔鬼怪会被怎样四分五裂,国有重典,即可杀人也可安民,所有人兴致很高的望向刑场方向,都在等着午时三刻开始杀人。
奉温煦高坐监斩台上,身着官居一品的大红蟒袍,盛装出典是为大礼,自然是无上威严,在他身后的有一座比他人还高的高脚案几,上供一柄用黄金锻成的宝剑,此乃天子亲授尚方宝剑,宝剑前有香坛一尊,坛内燃着三支清香,在高脚案几之后挂着两面明黄色的幡旗,上书四个比人还大的字,一面写着“奉天”,一面写着“钦差”。
奉温煦看着台下喧闹的百姓,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自他接管唐洲城以来,战争的阴霾一直笼罩着治下的百姓,民怨压抑所带来的对战事的极度不自信让他颇感焦虑,此时这般高昂的民意就如同早春正午的阳光一样,顷刻间把阴霾一扫而尽,让他安心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刑场边缘的日冕,此时阳光把日冕指针的阴影投到了刻度上的午时二刻。
他从台上的签桶里抽出一根签拿在手里,然后慢步走下监斩台。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紧张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刑场都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监斩官扔了签就是要开始行刑,此时奉温煦从签筒里拿了签,就是表明要开始杀人了。
奉温煦走到关押李鹤忠的囚车边,囚车里的李鹤忠正盘腿端坐闭目养神,奉温煦用签轻轻敲了敲囚车,里面的李鹤忠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鹤忠。”奉温煦用签指了指刑场上分五个方向站定的马,对李鹤忠道:“你看,待会儿就这五匹马会从五个方向把你拉成五块,如果它们力气差不多大的话,说不定你还可能会被拉成六块,你被车裂后应该还不会马上死,可能还会保持一段时间清醒,到时候你还可以看到你流了满地的内脏和肠子,怎么样?你还有话要说吗?”
李鹤忠没有说话,依旧冷峻的看着奉温煦,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淡淡的不屑。
奉温煦语重心长道:“如果你现在招了,告诉我圣女是谁或者她在哪里,我可以立马赦你无罪,到时候我向皇上请旨封你当个将军,让你继续领兵打仗。我知道你是个忠义的人,可你也应该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你们那个十方天雷真国不值得你这样为他们死,忠于我大炎朝一样可以为国效力,一样可以为民请命。”
李鹤忠终于说话了,他回答的很大声,那声音是从丹田内爆发出来的,气贯长虹,振聋发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方才说忠于你们大炎朝一样可以为民请命?那我问你,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反?”
奉温煦不说话了,冷冷的看着他。
李鹤忠道:“就是因为你们炎朝的官府贪腐至极,无一人心系百姓能为民请命!去年我东洲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你们朝廷号称调粮百万赈济东洲,可真正落到灾民手中的能有几粒米?官府贪墨,层层盘剥,你们酒足饭饱之后可曾想到我东洲有多少母老子少毙于饥寒,半年内饿死了整整三十万百姓!这样的朝廷还值得我们去效忠吗?谁愿意提着脑袋干造反的事情,我们也想当太平顺民,可我们活不下去了,我们不得不反!”
“而我五雷教,起于微末,大旱期间深入民间救死扶伤,广施恩德,这才得到了百姓的拥戴。我教教主见人间地狱景象,念苍生倒悬于水火,遂发大慈悲之心,敢为天下先,率众教徒揭竿而起,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万民追随,遂立真国!今日你把我杀了又如何,天意昭昭不可违,我愿以我的尸骨为我真国奠定万世基业,我死得其所!”
所有人都沉默了,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他们都听到了李鹤忠的话,都被他这番振聋发聩震撼在那里。
奉温煦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鹤忠,良久之后感慨道:“你们反贼都说鹤王忠义,千古无双,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可惜你没有命做我大炎朝的官,时候差不多了,本钦差要送你上路了!”
“走之前还能听到炎朝钦差大人这般评价,我李鹤忠也死而无憾了!”李鹤忠淡然一笑,道:“请打开囚车吧!我自己走过去。”
奉温煦点了点头,吩咐左右道:“打开囚车,送鹤王上路。”
“是!”押送囚车的两个衙役立刻解开了囚车的锁链,把囚门打了开来,李鹤忠信步走下囚车,走上刑台。
五个行刑的红差把五条打了绞刑结的绳子分别套在李鹤忠的四肢与脖子上,套紧了后又回到了各自负责的马匹前,手持马鞭,等待奉温煦最后的命令。
而奉温煦此时却没有急着下令行刑,他又走到后面的那驾囚车前,这驾囚车里关着的是前任封疆杨寿光。
此时的杨寿光脸色惨白的如死人一般,新换好的囚服里屎尿又流了一片,发出一阵恶臭,见到奉温煦向他走来,他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缩到囚车的一角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