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昊看着羡渊疼得脸色煞白,赶紧伸手按住他,不让他再有大动作,随后抬手将他的外衫理好。
“是谁伤的你?”景昊强装镇静道。
羡渊却摇了摇头,“我也不认得,面生得很。”
他本就不想再将矛盾激化,现在看景昊的状态,怕是下一秒就能冲出去找到那三人拼起命来。
景昊轻叹了口气,又给羡渊的背后放了两个软垫,让他靠坐得舒服些,接着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再弄疼他。
景昊原本就不是个很会讲话的孩子,如今很多种情绪在心中堵着,让他变得更加沉默,只一直皱着眉,心疼全写在脸上,嘴巴却闭得死死的。
羡渊第一次见到景昊这个状态,忙安慰道,“我没事的,师姐那有苗疆带来的伤药,方才郑副将又派人送来许多,你不用担心。”
景昊依旧没开口,却突然俯身将羡渊揽在了怀里,他不敢太用力,就只是轻轻地环着,随后将头埋在了羡渊脖颈处。
“今日是我缠着大将军带我出去的。”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不该将你自己留在军中的。”
羡渊能感觉到景昊在极力忍着,整个人都有些微微的抖,于是忙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也正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景昊更加的难过了,羡渊只觉得有一滴泪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滑到胸口,这还是景昊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
羡渊如今只想挣脱开来,好好地看看眼前的少年。
谁知景昊却抱得更紧了。“你别动,让我再抱会。”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
羡渊眼下也只得听他的,并顺势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你别哭,我没事。”羡渊柔声安慰道。
两个少年就这么抱着,互相安慰着,方才羡渊还觉得浑身疼,如今却觉得好多了,不知是人的缘故,还是药起了效果。
直到大将军来到帐中,看到两个孩子的动作,有些尴尬得轻咳了一声。
闻声,景昊才将羡渊松开直起身子。
羡渊忙抬眼瞧他,他现在倒是没在哭了,只是眼睛还红红的,如今正一脸无措得看着大将军。
大将军瞧着景昊的模样,无奈扶额,“是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了……”
说着,又看向羡渊,“今日前来寻衅的三人,已经由楚云河拿了,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一样都不会少,还望小友和梦璃副使见谅。”
羡渊自是没想着让苍云军给他交代,如今大将军这样说,反倒是让他有些惶恐了,连忙摆手道,“原本也是我师兄的错,军中怨恨我们是人之常情,还望大将军开恩,不要责罚了。”
“军纪就是军纪,本就不允许私下械斗,不管是何缘由,都要受罚的,而且冤有头债有主,这点道理,他们得拎得清。”大将军反言道。
“景昊。”大将军突然唤他的名字,吓了他一跳。
“这话也是在给你提醒,我知你与羡渊感情深厚,但若是私下寻仇,同样当罚,记住了吗?”
此话一出,正好戳中了景昊的心思,他头一回没有顺从的应下,反而是直直的对上大将军的眼睛。
大将军从小看着他长大,又怎会不知道他那倔驴脾气,并没有打算同他计较,只叮嘱了羡渊好生养伤便离开了。
待大将军走远,羡渊才扯了扯景昊的衣角,“你听话,别为了我去找人打架。”
景昊紧咬着下唇,虽然还有些不甘,但目光却柔和了下来。
“我只觉得有些蹊跷,怎么寻仇就寻的如此凑巧,偏就是大家都不在军中的时候,而且说来就来,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景昊有些疑惑的说道。
羡渊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一时也愣住了,“那三人确实面生的很,平日里并没有交集。”
景昊闻言,眼珠子一转,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但却不准羡渊再费神,“你先将身子养好,其他的不要去想。”
羡渊乖顺的点了点头,整个人缩进被窝里,然后示意景昊也回去休息。
“你不用管我。”景昊说着,又把被子给他仔细掖了掖。
羡渊没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营帐中的炭盆似乎一直都燃着,周身温暖而踏实。
無錯書吧还是远郊的那间老屋内,洛青崖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负手立在窗前,同身后一脸阴郁的谢安对峙着。
“和我回去。”谢安开口说道,语气阴冷霸道。“如今程彦衡带着人,正在四处找你,身边还跟着你们五毒教的人,我的办法只能拖延一时,这里不安全了。”
洛青崖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并没有任何回应,屋内昏暗的烛光勉强能照亮他一半的脸,轮廓还是那般儒雅温润,而谢安坐在阴影里,只能瞧着他那半未染光亮的侧脸,如今仿佛结着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在同我别扭什么?”谢安强压着怒火问道。
“统领计谋过人,在下自惭形秽。”洛青崖说着,转头望向谢安,背对着烛光,整张脸都淹没在了阴影里,连半分光亮都没有了。
谢安被他阴阳怪气的态度,气得“唰”的站起身来,下意识的想要动手,但最终也只是抬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后深吸了口气,又将手放了下去。
“我原本只以为,统领您雄才大略,没想到却是半分不容人。”洛青崖并不惧他,继续说道,“派暗桩挑唆苍云军将士,对我师弟动手,不知道您使的又是何计。”
谢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洛青崖,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匕首,见血封喉。
“你若一直如此讲话,我倒不介意,直接杀了那孩子。”谢安说着,嘴角一勾,笑得人如坠冰窟。
“倒是洛某当年看走了眼,竟不知自己救的,是个如此疯魔之人。”
一句话,说得谢安脸色大变,原本他还只是压着情绪,偶尔露出獠牙来逗逗猎物,如今却似真的发了疯般,瞪着双眸,一步步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抬手揪住洛青崖的衣领,向后狠狠一推,让他整个人再次融进暖黄的烛光里,“医者仁心不正是你的道嘛,怎么?后悔了?觉得救了我这样的人,脏了你的手,是吗?”
“你便是曾经站在多么光亮的神坛上,我都要给你扯进这肮脏的地狱里来,我就喜欢看你双手沾满鲜血,痛苦又破碎的样子。”
谢安说着,又一把将洛青崖拉回黑暗中,此时洛青崖的脸距离他只有咫尺近,谢安垂眸盯着他那微抿的薄唇,不可抑制得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