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沈听白是谁吗。”

薄安楠不是薄安初,他对他们同一张脸,存有疑心,他问出了口。

听到这个名字,始终保持着一个动作都快僵硬了的江砚知,总算有了几分反应。

他回眸,眼底隐忍的怒意和狠劲涌动:“他是谁。”

江砚知从头到尾都知道一个名字,他甚至都不到沈听白的基本信息,别说长什么样了。

但让他忘不了的是,薄安初每每看他时,那双凤眸里,隐隐流转的复杂,仿佛是透过了他,看见了另一个人

薄安楠没有接着问下去了。

很明显,薄安初并没有告诉过他关于沈听白的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压下了所有的疑问,尊重妹妹的选择。

“你是江家世子爷,你查的到。”

又是摸棱两可的回答,沈听白这三个字,算是成了一个禁词。

江砚知合上了眼,将那一片阴婺之气,生生隔绝。

谭薇在一边缓缓开口:“江总,有些事,你只能去问薄安初,我们无法告诉你。”

他们不能违背薄安初的意愿来做事,她已经很可怜了。

死寂的沉默。

坐在床边的人,眼眸合着,薄唇抿着没动静了。

薄安楠抬眸给谭薇使了个眼色,谭薇会意,推着轮椅,轻手轻脚的退出病房。

耳边寂静一片,不知过多久,那双眼再度掀起,漆黑的瞳孔,映着那张苍白干净的脸庞。

“薄安初,你醒过来。”

江砚知的嗓音暗哑,看着她的脸,仿佛在她脸上看见了那晚的笑,凄凉,哀婉。

“至少,让我知道是谁。”

狠意裹着杀意,在他的身边涌动。

让他知道是谁,他会亲手,杀了他。

国外。

某处寂静的小花园内,鸟语花香,花园中,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儿,在秋千上玩乐。

一道手机电话,暂时打破了这宁静的局面,女人裹紧了些身上的披肩,走到花园一边接通了电话。

“薄安楠醒了。”

五个字,女人的神色瞬间紧张起来,捏着手机的手在不受控制的发颤,她回头,几个小孩儿冲她笑得欢乐。

女人回了一个安抚的微笑,随即捂住手机听筒,急问:“怎么回事。”

“如果不想你的事被揭穿,要他活,还是死,你决定。”

电话被挂断了,女人的心已经因这一通电话七上八下,眼里止不住露出惊慌和恐惧。

身后传来小孩儿叫她的声音,女人深呼吸,敛了神色,整理好情绪,转过身时,又是一副和蔼的神情。

——

昏迷第四天。

薄安初醒了。

睁开眼的第一眼,刺眼的光茫,她泛白的眼,微微闭了闭,眼里空洞的没有聚焦。

一直守在病床边寸步不离的江砚知,紧张的手背青筋凸显,按响了呼铃。

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薄安楠站在床边,静静等着,谭薇去给他拿药了。

江砚知站在一侧,深邃的眼时时刻刻的盯着,抿紧的薄唇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直到医生说:“病人指标良好,已经没事了,只要在住院多观察几天就够了。”

所有人提着的一颗心,在此刻总算放下了。

他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掌心一阵青一阵白,印子十分明显。

薄安初的视线扫过面前的所有人,落在了薄安楠身上,她恍惚了一瞬,还在做梦。

“阿初,是我。”

薄安楠看出了她的恍惚,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温度自手心传入她没有焦距的瞳孔颤了一下。

是真的。

薄安初立即红了眼,迫不及待地紧紧握住哥哥的手:“哥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好好休息。”

薄安楠安抚的抚上她的脸。

轻柔的动作太久违了,她眼角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泣不成声:“我以为,我活不过来了。”

钢管打在身上,很疼,是她无法承受的疼。

那半个小时,她受到了非人的虐打。

跳下楼的那一刻,求生的欲望和求死的心交替,再看见江砚知的那一刻,求死的心达到了巅峰。

她模糊的视线,落在了薄安楠的身后的人身上,一双红眼撞进他漆黑的眸子里,看见了他升起的几丝情绪。

“是你。”

江砚知蹙眉,盯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薄安初撑着床沿,被薄安楠扶着,她有些激动:“为什么叫我去九华天街。”

無錯書吧

她不知道,那是江砚知的目的,还是沈听白的手段,那条信息真真切切就是江砚知发的。

“没有。”

江砚知压着嗓音,拧紧眉目。

薄安初想到了什么,在身边翻找,空无一物,她才想起来她的手机已经被踩的稀碎。

“手机给我。”

她朝他伸手,嗓音嘶哑,脸上没有半分玩笑意味。

江砚知脸部线条绷着,把手机拿出来输入密码,然后拿给她。

薄安初打开了她的微信记录,空白的界面,她又往上划了划,什么都没有。

那条消息,那四个字,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在江砚知的手机里,根本没有这条消息发给她。

江砚知盯着她:“你想找什么。”

薄安初的头还是有些发胀的疼,放下了手机,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我收到了一条信息,是你发的,但是这里没有。”

薄安楠见她神色苍白,一手撑在她脊背上:“你没有看错吗。”

“错不了。”

她语气燥了些。

江砚知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她不擅长撒谎,所以他对她的话没有疑虑,眼里阴狠浮着杀意,他转身大步往外走。

“江砚知。”

薄安初叫他,他没回头,背影风云涌动。

“让他去。”

“阿初,你先好好休息,你刚醒,身体还没恢复,有什么事儿,就让江总去做吧。”

薄安楠劝慰着,心里也在五味杂陈。

谭薇也宽慰着她,同样心里瑟瑟的。

送走一个瘟神沈听白,又来一个江砚知,两个都跟要要了薄安初的命一样,节奏快的根本不带歇气儿的。

薄安初没有说话,眸色沉沉的看着已经人走楼空的门口,思绪飘远了,复杂的情绪交织起来,让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