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进红城却止步
◎“快走”◎
“你说的可是真的？”楚霁猛地站起身, 满眼不可置信。
一国太子与妃嫔有染，彼此还有了血脉。
简直荒唐。
楚翊是怎么敢的啊。
“此事是几位官员喝多了酒，迷离间当笑话说出, 阿菱当时就在一旁，也不知真假, 心中十分震惊, 也找不到人说，思来想去, 只有殿下这里能说话。”苏渝嫣声音极轻：“阿菱也是想着，此事若是真的, 定对殿下有大用。”
何止是大用啊。
若是真的, 一旦被楚鹤知道，楚翊也好皇后也好都难逃一死。
楚霁眼睛越来越亮, 对苏渝嫣更加感激, “阿菱, 快坐。”
“谢殿下。”
“此事, 你是从哪几位官员嘴里听说的？”楚霁也坐下, 问道。
“为何，我的所有事从不瞒着母妃。”楚霁不解。
王章凯是跟随楚翊最久的人, 自是什么事情都清楚, 楚霁越发觉得这事是真的了。
“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殿下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查，还是不要经过贵妃娘娘的手了。”苏渝嫣提醒道。
“那是太子的人。”
“不会是我母妃。”楚霁眉头皱的更紧，“这子嗣之事是不是有误？”
“此事，我定要查的明明白白，将我的好哥哥永远按死在泥土里，再也翻不了身。”
苏渝嫣站起身微微一俯：“无论如何，阿菱都不会与殿下为敌的。”
如今借用官员醉酒胡话之事说出口, 想必楚霁也不会有怀疑。
“你说，与太子勾结的会是哪位宫妃呢？”楚霁蹙眉思索：“若说有了共同血脉，那得是六年前了。”
“只可惜，我与阿菱终归无可能了。”楚霁长长叹出一口气，“说不定有一日还会站在对立面。”
“阿菱也说过，此生不会嫁与皇室中人，我与楚王爷不过是几场误会。”
“殿下想成为娘娘骄傲，就要去闷声做大事，若殿下提前说，万一失败了……”苏渝嫣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者，听闻娘娘近日身体不太好，若是因担忧殿下，怕是更无法好好养病。”
“先前让你入他府里为妾，谁曾想他竟是不顾父皇反对，硬要许你王妃之位，这可不是几场误会就能解释的。”楚霁回想那日，心中有了旁的心思，笑容也越发大。
“德妃母家可是有兵权的国公府。”楚霁咬牙切齿，“我这个哥哥还真是大胆的惹人厌恶。”
六年前，云贵妃与德妃同一天产子，贵妃盛宠多年不衰，宫中人自是先紧着她，直到云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众人才知晓德妃也是今日临盆，太医宫婢才忙往德妃宫中去。
苏渝嫣太知道楚霁了，一个拿不定主意的，遇事就知道找云贵妃，这几年若不是云贵妃护着，哪还有如今的二皇子。
此事也只能让楚翊知道，震慑他，绝不能如此快的就让云贵妃知晓，云贵妃何等聪明，稍微一想便能想透其中猫腻，更是会千方百计阻止楚霁查下去，为保命也为楚翊。
“王章凯大人。”苏渝嫣垂眸, 她没有完全告诉楚霁，是想让他去查, 只要他一有动作, 楚翊便会知道, 也是怕若楚霁 若知道了与楚翊勾结在一起的是云贵妃，便不敢查, 就这样忍下了。
“六年前，生下子嗣的似乎就只有我母妃。”
听苏渝嫣如此说，楚霁连连点头，再看苏渝嫣更是喜欢，他笑道：“还是阿菱细心。”
不等苏渝嫣开口，他忽的想到什么，眉头舒展开来，笑出声：“我怎么忘了呢，还有一个德妃。”
“放心，等你入了楚王府，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关于那个什么未婚妻之事也不会再发生了。”
如此，楚霁这是要进宫请旨，让她一定要入楚王府了。
真是愚蠢又多事。
楚霁以为，就凭她一人在楚王府能打探出什么消息？还是想让她毒死楚衍。
*
从楚翊府邸出来，苏渝嫣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脚准备上马车，余光却是瞥见一黑影，她脚步顿住，偏眸与初夏对视。
她们竟被人盯上了，从何时候开始？
她手心收紧，那便不能直接回雁华楼了。
“这二皇子府邸没白来，我也着实没想到二皇子那样的威壮，弄得我身体都快要散架了。”苏渝嫣脸颊泛起潮红，后门处静，除了她们就是躲在暗处的人，她娇笑着：“可这能拿到的银子比平日官员给的不知几倍，日后这二皇子府可得常来。”
“便不先回雁华楼了，去成衣铺吧，买几身衣裙，殿下说我穿红色最是好看了。”
“是，姑娘。”
马车驶进热闹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家铺子前，苏渝嫣看着门头牌匾刻着的阿韵成衣小铺有些好奇，这京中的成衣铺都是富有诗气或是词气的，只有这个，倒是显得别具一格。
阿韵，应当是店主的名字。
看着三三两两说笑着一同进去贵妇少女，生意应当是非常不错，苏渝嫣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如今倒是真的想进去看看。
才踏进去，店小二就热情的上前招呼，“姑娘里面请，可以随便看看。”
“我们店里都有现成的，若姑娘不喜欢也可约定制。”
苏渝嫣点头，“你先去忙吧，我随便看看。”
“好嘞，姑娘若想定制请上二楼，我们掌柜的就在上面。”
“好。”苏渝嫣穿梭在贵妇少女间，四处打量华丽衣裙，见衣裙被四个等级区分开来，她更是对这位掌柜有了更深的兴趣。
一个贫民区，贵女区，贵妇区，高贵之区。
贫民区的衣裙并不是什么粗布衣衫，布料也算极好，只是图案没有其他区域精致，能进来买衣裙的非富即贵，都是有虚荣心的，谁又会往这贫民区跑，都往那三层去了。
是个会赚钱的，也懂京中贵妇贵女心思，远远看着那高贵之区，挤满了人，无论喜欢或是不喜欢，都会带一件回去，似乎在彰显她们极为高贵。
“孟清然，你怎么也在这？”一少女犀利的声音传来，原本热闹的铺子，渐渐安静，纷纷往那方向看去。
只见一高傲的女子双手环抱，冷冷盯着对面的黄衫女子。
“你一个庶女也敢来这种地方，若要买衣裙本郡主劝你到贫民区去，免得到时候身上的银子不够你付，给孟将军丢人现眼。”
“华阳郡主抬举她了。”一女子捂嘴轻笑，“贫民区的衣裙也要不少银子，按孟小姐的月例怕是也付不起的。”
言辞嘲讽又犀利，惹得周围少女纷纷嗤笑出声。
孟清然面容羞红，声音胆怯：“祖母今日给了我银子，够买的。”
“你嫡姐呢？”华阳郡主冷哼，“是不是又被你害得受了罚？”
“嫡姐最近感染了风寒不便出门。”
“你觉得本郡主信吗？在场的谁不知道，你曾狠毒的将你嫡姐推下湖，导致她昏迷一月！”
华阳郡主与孟将军嫡女孟蕴是闺中密友，每每提起此事，她总要赏孟清然几个巴掌，周围也无人敢拦，眼看着华阳郡主又要动手，众人纷纷后退几步，可想象中的巴掌声还未响起，便听见一道温柔女声：“华阳郡主，手下留情。”
“我这小铺子开起来不易，能被如此多人知晓，还得多谢谢郡主替我宣传，今日，算我照顾不周，郡主若看上哪件衣裙，我自愿赠予可好。”店铺掌柜的笑着下楼。
见掌柜的这样说，华阳郡主也不好薄了她的面子，随意摆了摆手，看着孟清然是还是一脸厌恶：“今日就看在阿韵的面上绕过你，日后见到本郡主滚远点。”
孟清然苍白着脸，感激看了眼阿韵就忙退到一旁，众人也纷纷散开，各自去看衣裙了。
苏渝嫣还站在原地，紧紧盯着阿韵，那温柔的眉眼陌生又熟悉，她下意识攥紧拳头。
竟是苏韵。
此前听闻，慕国公府衰落，慕老太君带着全府众人回了青州慕氏宗族，是以，在这看见苏韵，苏渝嫣十分惊讶。
苏韵也回头，四目相对，她愣了一瞬又垂下眸子，路过初夏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虽还在笑着，可那微微颤唞的嘴唇，已经表达了她亦是震惊，又看了看苏渝嫣，才俯身离去。
苏渝嫣目光跟随她身影，见她一直朝二楼看又转而看向她，心中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此地怕是不宜久留。
想抬脚离去，却听得一道男声传来，“进红城却止步，姑娘在看什么？”
进红城却止步。
这是南都军与他们对接的暗号。
苏渝嫣心脏猛地一跳，朝说话之人看去，一身紫衣，墨发披散肩头，手中轻轻摇着折扇，眉眼温润，眼底的暗色却是藏不住。
并不是南都军中人，身上的穿着也并非楚国人的装扮，而是梁国人。
梁国人怎会知南都军与她的对接暗号。
只怕是出事了。
一瞬间，她浑身血液冻住，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踉跄倒地。
“姑娘家中失火，还是回去看看吧。”那紫衣男子笑容越发温润，说的意味深长。
苏渝嫣瞳孔颤唞，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压下心头惊惧，冷冷道：“公子这些话何意？我是雁华楼的姑娘，若雁华楼着火，这条街怕是已经沸腾，怎会还会如此平静热闹。”
“哦？那倒是我认错人了。”男子挑眉，转身上了二楼。
直到不见那人身影，苏渝嫣才险些撑不住倒地，她眼眶通红，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城外，青云山。”
这个暗号没有外人会知道的，不是南都军已经出了事，就是里面出现了奸细，若是后者还好，一切还有挽回补救的余地，若是前者。
苏渝嫣越想，身体越冰凉。
她怕极了。
怕南都军再出事。
只求老天保佑，可怜可怜她，让她和仅剩的南都军平平安安。
他们一生从未做坏事，一直在保家卫国，如今聚集，也只是想为六年前的那场冤案讨公道，为兄弟报仇罢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到马车附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直奔她怀抱，紧紧抱着她，越抱越紧，怀中人语音哽咽：“长姐。”
是苏韵。
“快走。”苏韵泪水扑簌簌落下，她声音急又颤唞：“周围全是杀手，都是来抓你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