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姜别夏猛地被解扬这一句话炸的有些懵了神, 不自觉地往后收了收胳膊，磕磕绊绊地接了句：
“为什么要脱…？”
解扬眼神半阖，看了眼落空的手, 随即捻着指尖, 脸上挂着不着调的笑意, 缓声道：
“你这脑子想什么呢，不嫌热啊？”
姜别夏视线顺势落在自己的羽绒服上, 秒懂, 脸色哄的一下爆热, 心下暗自嘟囔。
什么啊，这人说话就不能说清楚点啊。
像是为了撑面子似的，姜别夏硬着头皮回了句：
“不热。”
解扬眉间轻蹙, 眼神直盯着面前姑娘泛红的耳尖, 心下明明了然偏偏可着劲儿逗弄，一点不给面子地直接上手。
额角被温热的指腹掠过的时候，姜别夏后脊一瞬间发紧, 想往后躲冷不丁地撞到护边, 只好抬头看着解扬, 睫毛微动。
“你做什么？”
解扬低了低头, 往前倾身，指尖伸到她面前, 薄汗被室内灯光照着有些水岑岑的, 显而易见。
“扶好。”
姜别夏抬眸, 面前人挂着调侃意味儿的俊脸就差怼到自己面前了，她咽了咽声, 慌乱地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塞到了解扬手里。
解扬盯着这姑娘绷紧的脸颊，眉毛微动，屈膝就要往下半蹲。
解扬的教法和苏枝的完全不一样，在这人面前，姜别夏的任何拘谨小动作都被观察的一清二楚。
姜别夏到底是做不到过于从容，但又怯意地不敢松，只得虚虚地按着解扬的肩头。
“抬头放松，往前看，别盯地上。”
绷这么紧还能为什么？！总不可能让她自己说她那是胆小劲儿吧。
姜别夏手边突然没了支撑点，当下乱了些节奏，手抓了抓，不知道往哪放。
转移注意力似的看着蹲在自己旁边的男生，刚想开口问什么，便被解扬抢了先。
姜别夏不设防地被按了一把，听见这话立马脚上松弛了力道，没应声。
“不脱我可帮你了啊。”
解扬伸手象征性地捏了捏她的脚背，笑着打趣了句。
姜别夏懑懑地吸了口气，缓缓了地把自己臃厚的羽绒服脱了下来, 剩下里面的保暖针织衫，不得不说确实轻便自在了不少。
解扬顺手接了过来递到了一边放着，嗓音沉声地笑着，不忘揶揄：
“嘴还挺硬。”
解扬也没追问，开始正经地给她讲着：
解扬沉声笑了一下，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转而扶着她的胳膊往自己的肩膀上放，提醒道：
由于不太稳当的原因，姜别夏总是无意识地往地上看，像是有安全感似的，一听见耳边的声音，不自觉地又会跟着抬头。
滑冰这种运动，一方面确实也靠感觉，但多少也得摸索出来点基本的技巧，姜别夏练了一会儿刚感觉有抓住点什么，但一开始滑就又没了，再好脾气不觉也有些忧愁。
压根不用他扶，这姑娘自己就紧巴巴地扯着他胳膊，解扬那嘴角就没下来过，表情别提多餍足了。
“这儿绷这么紧干什么？”
解扬漫不经心地边擦着手边来了句。
無錯書吧“开始滑的时候就往前看，挺背放轻松，重心放低的意思不是让你脚死死地抓地，放轻松，膝盖关节稍微弯点就行，你绷紧了可就动不了了。”
小动作就被这样指出来，姜别夏只觉得格外窘迫，仔细地听着解扬的话，时不时地跟着点两下头。
解扬技巧多，又怕说多了容易给这姑娘束手束脚，讲了有两三分钟就站了起来，朝着姜别夏点了点下巴：
“自己先往前滑着试试。”
姜别夏本来听着的时候也跃跃欲试，真到自己了，还是架不住有些畏惧，嘴唇欲动不动，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放心，我就站你边儿上呢，不走。”
解扬几乎是一下子看懂了她的心思，棕眸含着笑意，自觉喂了颗定心丸。
姜别夏侧脸抚红，稳了稳心神开始回忆着技巧，试探性地往前滑。
慢吞吞地挪了有五分钟，动倒是动了，但也没多远，说白了，就是比原地踏步好了那么一点儿。
姜别夏吸了口气，压根没敢看自己滑了多远，别说解扬，自己都要没耐心了，后悔，早该认清自己那点零碎不堪的运动细胞来着。
“我好像还是有点不太懂。”
姜别夏缓声朝着解扬说了句，像是怕他教烦了，语气有些低。
解扬顿了下没应声，接着伸手再次扶上了姜别夏的胳膊，语气轻扬：
“你要是这么快能学会那要我就没屁用了。”
这话像是安抚什么似的，来不及给人思考，便又被顺了下来，解扬语气不容置喙。
“我带你练两圈。”
不等姜别夏接话，便感觉自己胳膊上的力道紧了紧，下一秒，脚上的冰鞋被带着动了起来，整个人也跟着往前滑去。
解扬说带着她滑，也就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一边护着后腰，一边借着力道拥着她往前，姜别夏没感觉到自己使出来一点力，就往前动了。
滑动着带起来的风轻盈拂面，姜别夏一开始心下发紧直想往后倒，带着第二圈的时候，似乎少了这种感觉，行云流水的自在驱动着，有种愈发想要往前的冲动。
解扬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上的动作。
本来这种两个人一起滑容易绊倒，更何况姜别夏还没基础，但两圈下来，解扬带着愣是一点问题没出，反而给她带出了点节奏和感觉，摸索到了那种放松往前滑的感觉。
解扬又跟着当她人形支架练了一会儿，不时地点上两句，姜别夏慢慢也找准了感觉，能往前滑一段。
最后那股激动劲儿上来，干脆直接撒开了解扬的手，面色透着难掩的兴奋道：
“我想自己试试。”
解扬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故意持着被利用完就扔的可怜哀怨语气道：
“行呗，不需要了，懂。”
姜别夏这会儿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心念惦记着要滑，对着他笑了下便自顾自地练了起来。
解扬就靠着护边抱着臂看着她滑，一副悠闲自得的表情。
姜别夏这人惯来做事认真，这会儿找到感觉说什么也想把它练会，自己慢慢悠悠琢磨着，也不着急，练了有一个多小时，最后自己能独立地滑起来别提有多激动了。
一旁的杜益川还在磕巴地摔着，两个人架不住他一个嗷嗷叫，看见姜别夏这么快能滑起来，当下瞪着眼感叹：
“我草，这学习好，学新东西也就是快啊！”
苏枝也顺势看了过去，自己没教会，倒是解扬教成了，心下连连啧声。
这玩意儿果然还是得分人呐。
成就感和分享欲作祟，姜别夏滑起来的那一刻，除了满是激动的情绪外，有种求表扬的久违幼稚感催促着她去一定要和某个人分享。
解扬站的距离离她有半圈远，她远远便能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目光交汇间，霎时的迫切欲/望急速攀升，年少的情绪笨拙的想藏偏也藏不住。
姜别夏缓缓倾身，绕着冰场动着脚上的冰鞋，空气中带起来的拂风吹得心下愈发肆意，传递着心底诚实的声音，携风带来的自由更是无可比拟。
解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护边上直起了身，视线随着那道身影掠过，直至逼近。
姜别夏虽学会往前滑，却还一点没会儿刹止，惯性驱使，快到了那人跟前，脚下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神色顿时露出些慌乱，眼神也透着无措下意识地朝向解扬看去。
滑行的恍惚中，她似乎看到那人扬唇笑了一下，下一秒，那抹身影随之移动，慵懒的气质摆出最诚挚的姿态，仿佛要迎接格外珍重的馈赠。
纤瘦的身形落入某个温热的怀抱，姜别夏后腰被搂着，惯性冲撞着两人往前又挪了两步，鼻息间充斥着那个熟悉的木质香调，隐约中脸颊贴着的胸腔同振，似有似无地带出来一阵轻微的喟叹。
姜别夏猛地一促，酥|麻的感觉急速地往上涌，从脚尖直逼太阳穴，翻涌的滚烫热烈情绪冲撞着她无所适从。
刚想往后躲，腰上的力道又重了些，解扬的声音匿着磁哑缓缓落入耳畔。
“别动，再抱会儿。”
一瞬间，姜别夏耳边听不进冰场的任何吵闹声，悉数是乱怦的心跳声，听不出来到底是是她的还是面前人的。
解扬就那样抱着也没动作，姜别夏手指低垂，捏的裤缝都直团皱。
过了有一会儿，姜别夏也不清楚到底是几分钟，感觉箍着自己的力道慢慢松弛，两人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一点儿。
她睫毛微动，平视着视线，入眼的喉结上下滚动。
解扬深缓了口气儿，嗓间疏散又喑哑地笑着道：
“姜别夏，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就说过想抱你？”
“这会儿虽然迟了点，但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那个之前说的是圣诞节送平安果那次，姜别夏不会不记得。
那个他曾说过挺流氓的话，这会儿也确实动手了。
她也突然意识到，解扬这人嘴里从来不说溜人的话，看似偶然的话终究会是必然，从前是许诺，之后是允诺。
拥抱平淡但热烈。
冰场上两人相互碰撞的心跳声，纵使听不清到底是谁的，但所幸能够逐渐同频，因此到底是谁的也没有了辨别的必要。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