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确定报名之后的那两天, 姜别夏经常看见解扬有时候课间拎出来张曲谱摊在课桌上,拿着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她看不太懂,也以为解扬要说的报名唱歌就是到时候上台唱一首, 不至于还需要记谱。
大课间那会儿, 解扬正蹙着眉拿铅笔勾画着, 姜别夏终是没压下好奇心,忍不住轻声问了句:
“你是还要加乐器独奏吗?”
身旁人闻声停了手里的动作, 解扬眉宇舒缓, 轻嗯了一声, 接着慢慢悠悠顿声回道:
“不是还有节目筛选环节呢,到时候就一首歌上去指不定一轮游了。”
这话带着自我调侃的意味儿,姜别夏本想接下去说不会的, 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这人平日里就格外自信,这话指不定也就是随便说说。
不过说归说,到底也能看出来解扬对这事儿还是挺上心的。
姜别夏视线落在曲谱上, 睫毛动了动, 没等她继续问出声, 解扬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疑问, 捏着铅笔的指尖随意地在曲谱上点了点,应声道:
“想不到没关系,那这次好好看看。”
到教室过了有二十分钟,差不多把规定任务的英语单词过完,也没见解扬来。
解扬看着面前人略微瞪大的清眸, 唇角弯了弯:
“这么惊讶啊?”
“是贝斯谱。”
解扬解释完那句,见面前人久久没说话,跟着接了句:
“想什么呢。”
“以前在国外和几个同学组过乐队,玩儿过一段时间, 专业算不上,凑合能弹。”
姜别夏不自觉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目光落在解扬脸上,轻声笑着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象不到你弹贝斯会是什么样子。”
兴许是习惯了两人默契的早到,这会儿一直没见他来,姜别夏有种说不出的不习惯,频频看向教室门口。
姜别夏点了点头:“好。”
又过了一会儿,班里陆陆续续有同学到,就连杜益川都到了也还没见解扬来。
“你还会弹贝斯?”
国内的高中生自然不同于国外,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就连老师和家长的思维也无外乎是学习首位,所以她会惊讶也很正常。
话音刚落下,解扬心下仿佛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不带犹豫地跟着回答了句:
“课代表,扬哥呢,还没来啊?”
——
临近一月的江阮市本就天气潮冷,这两天气温又突然骤降,不少同学中招感冒。
周四一大早,姜别夏被姜母嘱咐着捂的严严实实去学校。
杜益川和贺文鸣边卸着书包边朝着姜别夏问了句。
姜别夏的声音下意识地拔高了些, 听见这个回答还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解扬说的乐器是贝斯, 毕竟见得多的都是高中生玩儿吉他或者钢琴,贝斯确实比较少。
姜别夏刚想点头回答,便见话题人物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整个人照旧懒懒散散的,但今天看上去,说不出有种低沉情绪不高的感觉。
姜别夏听着这难得的谦虚话,心下一时间似乎更加惊讶了。
解扬长腿耷拉着做到位置上,把书包塞进了桌兜里。
杜益川拍了拍他肩膀,嘚瑟道:“扬哥,今天来迟了啊,兄弟都比你早到了。”
解扬没多加理会他,兴致不高地懒声应了句:“嗯。”
男生的声音微沉,格外低闷,夹杂着鼻腔带出来的声音,一听就不大对劲儿。
姜别夏闻声皱眉,杜益川没控制住音量吵了一声:
“咋回事啊,你感冒了啊!?”
解扬被这声音震了一耳朵,没好气儿地揉了揉,掀着眼皮撇了罪魁祸首一眼。
杜益川立马闭了闭嘴,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
一旁的贺文鸣语气平缓地关心道:
“扬哥你吃药了吗,你这都过了筛选,周五要上台唱歌,嗓子可别受影响了。”
周三下午晚会节目的一轮选拔,解扬毫无疑问地直接通过,整个一班最终能上台表演的也就还是他和文艺委员黄瑶瑶。
解扬听见这话,顿了顿,不确定地皱着眉回了句:
“应该吃了吧。”
“艹,你这感个冒别带着脑子也不好使了吧。”
杜益川嘴上没个把门的,不等解扬瞪他,姜别夏先是看了他一眼。
解扬是真不记得自己吃没吃药,早上他妈黎韵黎女士把感冒药放餐桌上让他记得吃,但最后急着上学脑子混沌地也忘了是吃了还是没吃。
一整个早读,解扬的状态都算不上多好,感冒初期就是格外意识混沌和难受。
早读一结束,解扬就趴桌子上闭了眼。
姜别夏见状,立马动作极轻地戳了戳人。
面前人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她,姜别夏急忙把自己的小趴趴枕垫到了他桌面上,示意让他垫着睡。
兴许是生病的原因,姜别夏觉得面前的男生比平日看着多了股温和劲儿。
解扬垂眸看了眼粉色卖萌动物图案的软枕,唇角勾了勾,笑道:
“怎么这么可爱。”
这话也不知道夸谁呢。
“别贫了,先休息会儿吧。”
姜别夏眼神担忧地回了一句,说话也带着些少见的硬气,紧接着起身站了起来,从解扬身后走了出去。
解扬没多问,他轻易不生病,一生病是真难受,干脆趴了上去,本想着就休息一会儿,愣是十分钟也能睡过去。
無錯書吧还别说,这小粉枕是挺软,也挺暖和,难怪班里不少女生睡午觉都垫着。
第一节快上课的时候,解扬才意识缓慢地醒了过来,刚抬头余光就看见姜别夏这姑娘正杵在自己身边等着回座位上。
“怎么不叫醒我?”
他捋了捋头发,嗓音低哑地问了句。
姜别夏边进去边轻声道:
“也没有等多久。”
解扬伸了伸胳膊,脖子也扭了扭,动着鼻子想吸口气儿,愣是堵得难受,心下也跟着有些烦躁。
姜别夏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看见他这样,睫毛微颤,连忙把刚从医务室拿的药递了过去。
“你还是吃点感冒药吧。”
解扬闻声顺势看了过去,桌面上被推过来装着几盒药的塑料袋,袋子上印着学校医务室的名字和电话。
他跟着心下微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似的,目光对上眼神急切又透着担忧的姑娘身上,嗓音似乎更低喑地问道:
“专门跑校医务室给我拿的?”
姜别夏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只是指了指桌边放着的茶杯,接话道:
“水是温的,现在吃药正合适。”
解扬看了眼自己那接满水的茶杯,平时都是他给这姑娘接水,冷不丁反过来一下,心里顿时窝着软和劲儿,看向姜别夏的眼神里都藏不住。
“当田螺姑娘呢。”
他拖着那不着调儿的语气开玩笑地说了一声,不等姜别夏说话,又跟着接了句:
“以后这事儿我来。”
姜别夏手上开着药盒的动作一顿,慢吞吞地跟了句:
“等你好了再说。”
她拆开药盒,一字一句地对着解扬叮嘱:
“这个胶囊医生说每天吃两次,一次一粒,颗粒一天可以喝两次,也可以喝三次……”
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面前这姑娘的低声细语,解扬别提多戳心窝子了,只觉得嗓子更发干了,眼里的情绪都要满溢出来。
姜别夏显然没看见,正低着头手里抓着一板慢严舒柠润喉糖,一脸认真道:
“这个也可以吃,保护嗓子的,你感冒会影响嗓子,到时候上台表演前可以吃一颗…”
解扬还是头一次见这姑娘这一面,话比平时多多了,絮絮叨叨的,要搁旁人在他面前这样,估计怎么着也觉得这人啰嗦多了,但姜别夏在自己耳边叮嘱,他心下反倒格外舒畅,巴不得这姑娘多说点儿。
姜别夏把吃药的事项都说完,才抬头看向解扬,不防正对上他的眼神,才发现这人注意力好像一点儿没在她说的话上。
她嘴唇微抿,不自觉地板了些声音问道:
“解扬,你有没有在听啊。”
这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是能听出来带着气儿的,毕竟解扬不认真听,在姜别夏眼里仿佛就是对自己的感冒不放心上没太在意。
解扬被这一质问思绪瞬间拉了回来,看了眼桌子上的药盒,凭着印象说了两嘴。
还没等说完,姜别夏就绷着脸色淡声纠正道:
“这个一天是两次。”
压根就不是他说的三次,这人明摆着没听她说话。
解扬发觉姜别夏的情绪,生怕惹了这姑娘生气,当下立马皱着眉咳嗽了一身,鼻子也故意地囔囔了一声,解释道:
“感冒脑子确实不好使了,真没记住。”
姜别夏看他一脸难受又酷似真诚的样子,心下软了软,说了句:
“那你就快点让病好了。”
说完又跟着絮絮叨叨地讲了一遍药次。
解扬这次倒是听着格外认真,倚着桌边任那软声柔和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心下不由得暗骂:
“操了,这生场病真挺好,值了。”
姜别夏又说完了一遍,催着解扬把药吃了,亲眼看着他吃下去,还不忘指了指水杯让他把水喝完,出声道:
“你一天多喝几杯,感冒好得快。”
解扬被盯着,也自愿顺从着听话,灌了几口水,嗓子舒服不少,一时间又恢复点儿往日那不着调的样子,看着面前人问道:
“姜别夏,说实话,是不是担心我了?”
听见这句,姜别夏顿了两秒,视线落在解扬微垂的碎发上,明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但也没戳破,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语调平缓道:
“嗯,担心。”
这话像是夹杂着灼热的感觉似的,朝着解扬丢了过来,他只觉得脑子好像更混沌不请,没出息地竟有点招架不住。
缓了几秒,才又作势要找回场子似的,朝着姜别夏道:
“别撩啊,这会儿脑子不清醒,容易想点不正经的,等我好了再撩。”
解扬的声音平时就本就低沉稠厚,感冒的原因,还染上些磁性和哑调,钻进耳朵里惹的耳朵起了一阵酥|麻。
谁撩了?!
姜别夏耳后删上些绯色,面色却还能保持着镇定,低声反驳了句:
“没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