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耳边的话语声格外清晰, 姜别夏脑子轰地一声，满斥着那句话，震得她一时间无法思考。
坐着凑热闹的三个人大脑也有些宕机, 杜益川蠢了吧唧地问道：
“扬哥, 这话什么意思, 那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没听明白啊？”
“就算想……”
这算是个什么答案啊！
姜别夏坐在位置上轻捻着指尖，心下像是被轻点着般, 一颤一颤。
余光里的男生松散地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 头一次面对这样被凑对儿的情形，作为话题中心她有些害怕那个答案，怕说出来后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去应对, 跟着格外紧张却也止不住的好奇。
解扬半靠在椅背, 不动声色地把姜别夏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下有些乐，有种目的达到的愉悦感, 让这姑娘开窍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操之过急了不行, 那就慢慢来, 毕竟他这人耐性足够。
苏枝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两人的小表情，纵使再迟钝也大概了然不少, 掩下心里的惊讶, 表面淡定地猛地拍了一下杜益川的后脑勺, 像是缓解气氛地转移着话题道：
“你屁话怎么这么多，脑子能装点别的吗？”
良久，她顿了顿，语气颇为认真地问了句：
正是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嘉祥居民巷子一如既往地烦乱，各种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片居民楼。
姜别夏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出神间思绪被苏枝的声音拉了回来。
“就说解扬，我觉得解扬他喜欢你。”
苏枝面色带上些犹豫，紧紧地贴着姜别夏的胳膊，眼神微动地小声问道：
在奶茶店那会儿，苏枝不是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是有点没想到，仿佛只有女生之间才懂得那种复杂懵懂的情愫，所以在那样的气氛下她才扯着转移了杜益川的话题。
苏枝扭着头看向身旁的人，女生的睫毛不自觉地眨动，唇角轻抿，在淡淡的暮色下，整个人像是朦胧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她弯唇动了动：
“夏夏，如果你知道解扬和你相处时他的感觉，那么你可能就更清楚喜欢是什么感觉了。”
这好像是她的盲区。
苏枝微扯着嗓子嫌弃地斥声道。
“那先不问这个。”
她不好回绝便应下了。
“我觉得喜欢这种感觉很复杂，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喜欢可能是与过去的自己背道而驰，喜欢也可能是潜藏着的小心翼翼，但有一点肯定不会错，那就是心动！”
“夏夏，你对解扬什么感觉啊？”
姜别夏目光有一瞬间微怔，说没有一点惊讶，那也不可能，但却对这话好像又没有那么多意外。
在奶茶店呆了有一个多小时，最后散场的时候，几个人吵吵闹闹地要一起送姜别夏回家。
“夏夏。”
心动吗？
姜别夏脑海里不自觉地划过接连清晰的片段，教室长廊上背光的少年，篮球场上热血挥洒的身形，自行车上恣意挺拔的背影，送花时自在坦荡的笑容……
姜别夏被苏枝扶着，步子很慢地走在后面，闻言抬头看了眼老旧的矮楼，随即点了点头：
“枝枝，喜欢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姜别夏竟有种强烈的欲念，去扭头看看身后的那个少年，就是突如其来没来由的冲动。
少女的懵懂悸动是花样年纪里值得庆幸的事情，毕竟它使得那段青春更加鲜活和生动，自当也值得恭喜。
“课代表，你家住这儿啊？”
“大爷，您这步棋走岔了。”
“这儿挺热闹啊，还这么多凑摊儿下棋的。”
苏枝脸上洋溢起激动，眼神也有些发亮：
苏枝朝着贺文鸣使了使眼色, 对方反应极快地接下话茬，一时间安静的气氛被言语声盖过，姜别夏垂着眼眸，恍若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心动是喜欢的伊始，当你为一个人心动的时候，那么夏夏，恭喜你，你要有喜欢的人了！”
姜别夏唇角微弯地笑了笑，随即幅度极小地朝着身后扭头看了眼。
她收回了视线，看向苏枝：“怎么了？”
“嗯。”
“靠, 我怎么了嘛，你难道不好奇啊？”
姜别夏有些被问住，眼神间涌上些隐晦的迷惘，这个问题猛然间对她而言，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回答。
杜益川走在最前面，眼神扫视着周围乱转，语气自然地问道。
身形拔高的男生正晃悠着步子，微微偏头听着旁边的人说话。
“杜益川，你小心一会儿大爷拿扫把抡你，下棋不语不知道啊？”
对解扬是什么感觉？
说实话，她也说不清。
兴许是看出来了她的纠结和迷茫，苏枝没再等着她的回答，目光落在前方坦声道：
杜益川随意地接了句话，转而窜到围着一圈的棋摊儿旁边，探着头看着，隐约能听见在那儿插话的声音。
杜益川捂着后脑勺抱怨地反驳。
无数帧画面重演般再次浮现，再一次泛起心下生动的涟漪，连带着恰逢时宜的温风，都记得格外清楚。
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这人有种魔力般，明明整日一副自在随意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却也引得周围人总是凑在他周围，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就连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贺文鸣这会儿看上去也是和他相谈甚欢的模样。
抽离出神之际，苏枝的话隐隐约约地钻进姜别夏的耳朵里，她敛了敛神色看向身旁。
清透的眸中，映着的面前人下巴轻抬，表情满是确信。
在这样的情景下，姜别夏竟莫名想起来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俗话，她或许本就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感情。
“说我呢？”
身后熟悉的声音猛然间响起，解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唇角含着笑意地问道。
苏枝摆了摆手，自然地打着哈哈：“昂，正说你坏话呢，还被你听见了。”
“杜益川这家伙还没跟上来，真是的。”
说完，苏枝动作格外自然地拉着解扬扶着姜别夏的胳膊，喊上贺文鸣去找棋堆儿里的杜益川了。
解扬不动声色地放缓着步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刚才和苏枝说我什么坏话呢？”
不知道是不是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这会儿明明人在自己面前了，姜别夏却有些不敢抬头，直着脖颈看着前面。
“没有说你坏话，枝枝乱说的。”
“不是说我坏话，那是夸我呢？姜别夏，夸的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無錯書吧解扬刻意地撩了下眉，随即便又舒展开来，眼神都染上笑意，语气诱引地带着丝丝的蛊惑。
那种已然变得熟悉的悸动又怦怦地袭来，不过是三两句话，姜别夏竟一时间难以招架。
没等她想好措辞，正往前走着，一旁小男孩儿骑着单板扭扭车滑了出来，刹不住车地直着朝两人这边滑。
解扬一手扶着姜别夏的胳膊，一手按着冲过来的扭扭车的车把，脚抵着把车停了下来。
“小孩儿，没熟练就上道了？要是碰着人我可给你抱走了。”
姜别夏看着他倾身，故作低眉地开玩笑威胁道。
面前的小男孩儿没一点惧怕，顶着白白嫩嫩的小脸伸着手慢声道：
“那你抱吧。”
解扬嘿了一声，皱眉压着，单手猛地把地面上的小孩儿抱了起来，作势要往前走。
怀里的小孩儿自来熟地赖在怀里，抓着解扬的金发好奇地揉了揉，转而单纯地嫌弃直言道：
“这头发真丑，没有我的好看。”
姜别夏闻言看向解扬被挠得有些凌乱的发型，没忍住笑了一声。
解扬绷着脸，架着怀里小孩儿的胳膊，略显恼怒地反驳：
“小孩儿，说什么呢，哪丑了？”
“哪都丑。”
小孩儿不甘示弱地撇着嘴回怼着。
没等解扬憋着那口气儿出来，小男孩儿的奶奶走了过来，道了个歉把人给接了过去。
姜别夏和居民楼里的人算不上都熟，很多就是打照面儿的关系，和男孩儿的奶奶打了个招呼便笑着往前走了。
解扬顺了把自己凌乱的头发，心下有些郁结，抿着嘴看向一旁正发笑的人，闷声道：
“姜别夏，你笑什么？我这头发丑？”
她抿了抿唇，刻意地拉直嘴角，觉得这人又开始幼稚了，小孩儿的话也要计较。
“没笑。”
她耐性地缓声解释道。
“那我这头发丑吗？”
解扬偏头视线看向她，仿佛姜别夏要是多说一句不爱听的话，这事儿就算是没完没了了。
她顿了顿脚步，站直对上他的目光，了解这人的性子，便敛声道：
“不丑，是帅的。”
解扬倏忽地笑了一声，正揉着头发的手也垂了下来，随即坦然道：
“就当你夸我了。”
姜别夏没驳声，本来也是实话，转而隐约记起来自己好像以前也说过类似夸他帅的话。
两人走着到了自家楼下，她忙应声：
“我到了。”
解扬抬头看了眼楼道：
“怎么这么快？几楼？”
姜别夏没回答这话，接着道：“没几步了，我自己上就行。”
解扬扯着惯常慵懒调侃的语调：“不想让我上去？”
“没有……”
姜别夏刚想解释，便听见了远处有人喊了她名字。
张姨正好往这边走过来，看见姜别夏被扶着急忙迎上去问道：
“这脚怎么了？”
姜别夏笑着回应：“一会儿再给您说。”
正好苏枝他们三个也跟了过来。
张姨扫视了一圈，面上带着笑容：“夏夏，这都是你朋友啊？”
姜别夏回应着点了点头。
“真好啊，这还是我们夏夏头一次带朋友回来呢。”
张姨的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心满意足，脸上也透着真情实感。
解扬听着这话，看向面前笑意很浅隐匿在昏光里的少女，心下不自觉地抽了抽。
张姨本来是要喊着几个人上楼上坐坐，念着有点晚，几个人便回绝着说下次。
姜别夏脚不方便便在一旁站着，张姨往前走了几步客气地送送几个人。
临了离开前，解扬这人正跟在后面折身凑到她旁边，欲笑不笑地低声道：
“姜别夏，下次带我上去认认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