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格洛瑞亚没能清醒多久, 她只是强撑精神把杰森赶走。
但凡只要他停留下来，就很有可能会知道某些格洛瑞亚极力想要隐瞒的消息。
比如——
“你应该通知你的父亲，小格，这不是一件小事。”
汉克拿起报表, 他们刚刚结束伤口缝合。
“你的x基因已经完全消失, 我很遗憾学院里出现了这样的叛徒。”
“没关系, 小事而已。”
格洛瑞亚嘶声回答, 失去变种能力后，她的恢复水平直线下降，即使完成缝合，开口说话仍然十分勉强。
“之前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她有没有说怎么决定将来的事？”
格洛瑞亚收拢手指，将血肉一把捏碎。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失去变种能力以后你还剩下些什么？！”
“我？”小公主挑眉笑了，“我仍然是你大爷。”
生命不会在一瞬间逝去。
“我很抱歉。”
“闭嘴！！”
温蒂曾这样质问他。
也许会很疼？她猜想着。
那一瞬间格洛瑞亚宁愿病房外空无一人，因为她知道自己压根无法对杰森开口说出真相。
格洛瑞亚呲牙笑着。
不过她恐怕没这个机会感同身受。
格洛瑞亚感受着女孩逐渐冷却的躯壳。
杰森就在这时找了过来。
“不太理想, 她并不希望离开学院——事实上我们也不希望。但现在这个情况离开学院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要格洛瑞亚来说，虽然此时这个女孩满脸扭曲的恨意——但看起来比她平时那副强行温柔的样子顺眼多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能耐。”
“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你以为你逃脱了对核心的迷恋？”
那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她拼着最后一点变种能力杀死小丑和鬼女，但温蒂快扑了上来。
不得不说变种人的生命力就是要强悍一些，温蒂不甘地怒吼着，试图以撕咬给格洛瑞亚造成同等的痛苦。
“嘘。”
格罗瑞亚摇了摇头。
整座仓库都在燃烧，她计算着房梁可能砸落的位置，决定先喘口气再找地方躲避。
格洛瑞亚抓住了她——她在撒谎, 如果她真的能逃脱饥荒系统的控制，不会在被核心拥抱的一瞬间放下防备。
温蒂补上一拳——显然, 为了在九头蛇中求取生存, 她学会了不少东西。
不管是谁，生活在谎言之中都难免会有些折磨。
除非你已经习惯了生活本为虚假。
他看起来真的有些可怜，眼神迷茫又痛苦，看上去仿佛正被烈焰灼烧。
格罗瑞亚就地一滚开口讥讽。
她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
格罗瑞亚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指。
“带我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承认吧, 你也不过如此, 难道你没有刻意选中对我出言不逊的家伙？”
“不, 不用, 我会尽快让他离开。”
锐化的外骨骼很快刺穿了温蒂的胸膛，格洛瑞亚摸索着抓住那个跳动的肉块。
“你的同伴仍然站在门外, 需要告诉他你的情况吗？”
汉克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假设，只是假设。
比如给法外者打个电话，让阿尔忒弥斯盯着些，要是杰森真的热血冲头去找老蝙蝠麻烦，至少也别在家暴中占了下风。
格罗瑞亚被掼在地上, 她听见一声脆响，也许是木板或者是外骨骼——谁关心呢？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最开始的那两个流浪变种人？”
比如她应该和托尼说上一声，格洛瑞亚知道，托尼一直以来都在为她的变种人身份努力运作。
倘若格洛瑞亚从一开始就只是个普通女孩，对托尼对自己而言或许都会更好。
但事已至此。
就算她现在作为斯塔克家长公主回归社会也已经太迟了。
她闯的乱子太大了。
别说是九头蛇，神盾局也不会放过她——之前她尚能凭借自己的变种能力与他们抗衡，但失去能力后，她只能给托尼增加更多麻烦与压力。
而人类清洗计划绝不会因这点意外而停止。
格洛瑞亚相信九头蛇更希望能将自己全须全尾地带回去，然而即使温蒂违抗命令对她使用了基因清洗剂，难道九头蛇就会放弃自己这个活体样本？
格洛瑞亚当然愿意和托尼生活在一起，但她已经不能再做一个躲在父亲的庇护下读童话的小女孩了
她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着什么——如果她现在选择逃避，格洛瑞亚相信托尼很愿意照顾她。
但接下来呢？
这不是她想要的——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绝不退让，绝不被动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格洛瑞亚倚在靠枕上沉思，眺望着学院中奔跑的孩子们。
托尼很快会得到消息，或者他现在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计划着怎样甩开神盾局的跟踪赶来学院。
格洛瑞亚曾希望汉克能为自己隐瞒这个消息，但汉克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都知道，她目前的状况已经不适合留在学院。
然而退出学院压根毫无用处。
作为幻影女王，格洛瑞亚做过的事已经够多了。
她不像卢娜——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变种人，只要将过去的经历稍微修改，就能再次回到社会之中。
她已经脱离人类社会太久，而死在她手中的反派不计其数。
但凡露出疲态，下一个去见魔鬼的就是格洛瑞亚自己。
然而格洛瑞亚敢保证——九头蛇绝对会趁此机会将消息发散出去引起舆论压力。
他们必然常在暗处观察着自己的反应，并时刻准备着给予致命一击。
成为普通人以后应该做些什么呢？
格洛瑞亚承认她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那时她刚刚被收养，因那些九头蛇的秘密夜不能寐。
她在托尼的照料下惶恐得像个窃取幸福的骗子——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身世干净的受害者，而有朝一日，命运终会将这一切收回。
那时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真的只是托尼谎言里那个意外的私生子
至少不背负着那么多秘密，至少不会给人添太多麻烦。
也许她能为托尼做点什么。
格洛瑞亚告诉自己，也许这次轮到她来做点什么。
并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她也只是在短暂的停息后，再一次启程走向命定的结局。
汉克在格洛瑞亚半梦半醒间来了一趟。
她能听见托尼的声音——以往她常常能听见这种语气，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基因崩溃时，托尼低沉着嗓音命令埃德温进行计算。
对不起，爸爸，她昏昏沉沉地想着，我又给你惹了麻烦。
时至半夜，格洛瑞亚从昏迷中醒来。
也许是睡得太久，也许是x基因的消失终于带走了她的疯狂。
她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
她决定出去走走。
格洛瑞亚对如何绕开学院的监控已经轻车熟路，只是在这次执行时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毕竟她现在已经没有暗影可以提供帮助。
但没有关系，她踩着砖块努力往上爬。
格洛瑞亚小的时候曾经进行过不少攀爬训练。
她一直是个疏于运动的阿宅，托尼曾经专门为她制造过一套儿童盔甲，以激励这个小混蛋努力健身
她背着那个小小的包裹——格洛瑞亚带上了毯子，她还不想在计划尚未实施前就因感冒陷入昏迷。
像是越冬的老鼠，女孩翻过一座又一座矮墙，最终在钟塔后陷入了困境。
一双手轻轻托在她的腋下。
格洛瑞亚想起白天那个男人说的话——午夜成人档？
“停，停下，别形容我，不许回头看我。”
他听起来像个怪人，格洛瑞亚想。
“我不是个怪人，好吧，既然你说是，也没什么关系。”
“心灵感应？”格洛瑞亚歪了歪头。
“不是心灵感应，好吧，你这个追根究底的小混蛋，”男人抱怨着，“你难道不知道吗？有些人是不可以在小说里出现的。”
“这么说起来我居然真是本小说人物。”
“你都已经接受自己穿越到漫画里了，拜托。”
格洛瑞亚在陌生人的帮助下顺利爬到屋顶，她找到平时喜欢的那个屋檐。
午夜的风声很大，她裹着小毯子，坐在大大的月亮底下。
“人生的重要抉择总是在猝不及防中到来，”陌生人坐在她身后，“但你要快一点做出选择。”
“听起来你也做过同样的决定。”
陌生人笑了：“孤注一掷并不是坏事。”
他捂住她的眼睛，格洛瑞亚能感觉到他凹凸不平的皮肤。
“别形容我。”
“好的。”她点点头。
“想想看，想想看，”一片黑暗中，陌生人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更遥远的地方，“你知道答案，我们都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
格洛瑞亚伸直手臂，月光落在她的掌心。
“是的，我知道。”
她回答。
“你知道这不是轻松的旅途。”
“我知道这不是轻松的旅途。”
“紧张吗？小甜心。”
“有一点，”她笑了一声，“不，我真的挺紧张。”
“你知道这会过去的，对吧？”
“我知道这会过去。”
陌生人也笑了。
“向我保证你不会偷看。”他说。
格洛瑞亚听见翻东西的声音，陌生人像是在什么空荡荡的东西里摸来摸去。
“你在干什么？”
“存稿箱……妈的，这个作者怎么回事，”他骂了几句脏话，“让我看看大纲在哪儿……”
“好吧，”他听起来有点沮丧，“你知道，人总不能找到不存在的东西。”
格洛瑞亚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关系，甜心，不是大事，”陌生人安慰她，格洛瑞亚听见他咬牙切齿的痛骂，“该死！ios付费居然贵这么多！”
他哗啦啦地翻着些什么。
“好了，”陌生人松了口气，“看上去她更喜欢写happy ending。”
“她？”
“你会有个好结局的。”陌生人承诺，他现在听起来像个神棍。
格洛瑞亚笑了出来。
“谢谢你的安慰。”
“不是安慰，”她听见刀刃威胁的摩攃声——现在听起来又像是个匪徒，“你会有个好结局。”
“谢谢.”
陌生人突然亢奋起来，他从后方端起这个毛绒团子跳下屋顶。
他们行动的速度极快，或许他是个经验丰富的.
“别形容我。”
“好的。”
他们停在泽维尔学院门外。
陌生人低头抱了抱她，格洛瑞亚闻到熟悉的硝烟味。
“你会好起来的，”他承诺，“现在，向前走。”
他像是仙子教母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只留下女孩站在无边的黑暗中。
黑暗——格洛瑞亚曾经最好的伙伴。
她握紧双手，投身其中。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