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元蒌这话，上书陌方才的担忧瞬间化成满脑黑线。
“你以为，我错认成了谁？”上书陌松开圈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怎么知道！”元蒌低声嘟囔。
“天矶山上，我见过你初时的模样。”上书陌听出元蒌话里的嗔怪之意，没有和她卖关子。
“天矶山？”元蒌心里不解，他当时不是昏睡状态吗？
“虽只是惊鸿一瞥，却是印在了此处。”上书陌右手拳窝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呵——”元蒌吐出一个尾音，错开上书陌，准备去看倒在地上的骡子。
突然，元蒌感觉脚下一空。
一只拦腰大手将她带离地面。
“你要做什么？”元蒌惊呼出声，手掌下意识托起腹部。
上书陌看到她的动作，想到她如今的状况，手上的力气也不自觉收了几分。
“不是要进去吗？本王带你。”他的声音在元蒌耳畔划过。
听到上书陌这话，元蒌如久梦乍回般。无暇他想，当即点头：“对，掌柜可能出事了，骡子才一路狂躁不安。”
上书陌听到这话，心里了然。他没有继续追问，当即带着元蒌翻墙而入。
很快，二人找到了倒在地上的掌柜，元蒌赶紧上前。顾不上感慨骡子与掌柜之间骡不离主、默契十足的宠养之情。
她将手搭在掌柜脖子的动脉处，过了几息，才隐隐感受到一阵微乎其微的跳动。
元蒌心里庆幸的同时，还有些后怕。
她迅速从实验室里，取出从上书陌那里薅来的银针，对准几处穴位扎了下去。
上书陌静静地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她手上的动作——蒌儿喜欢行医救人吗？
“王爷！”
在上书陌想入非非之时，元蒌开口了。
“此地不便，你唤我名字。”上书陌提醒一句。
“抱歉，我忘了。”
“无妨，何事要我帮忙？”上书陌温声开口。
“这铺中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二，还请你去帮我找找。”元蒌说着指向掌柜的腹部，“他伤在腹部，我要先处理伤口。”
听到元蒌礼貌客套的声音，上书陌心里郁闷，却也没有自讨没趣。
他淡淡嗯了一声后，倏地离开原地。
很快，上书陌就拎着没了生命气息的小二回到元蒌身边。
“可是他？”
元蒌暂时停下包扎伤口的动作，眼睛看向上书陌手上的小二，眸色一黯——
见他那面部扭曲、口唇发绀、四肢僵硬的模样，元蒌知道，小二只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快速处理完掌柜的伤口，挪到小二尸身前。几乎瞬间，就看到小二颈部的手指印，元蒌面色大骇。
“被掐死的！”上书陌言简意赅，而后抬手将掌柜挪至不远处的榻上。
“到底是什么人，竟这般丧心病狂？昨日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明明还好好的……”说到这儿，元蒌猛然抬头。
“是你的人吗？？”她表情里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质疑。
上书陌没想到，元蒌竟然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当即气笑：“我向来只了结该死之人，我手下之人亦然。”
“他的死亡时间在五个多时辰内，与你到这镇上的时间相差无几。”
“本王非那等弑杀之人。”上书陌再次强调。
元蒌：“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在这镇上多年尚且无虞，若是因我之故而惹上此杀身之祸，属实心里难安。”元蒌开口解释。
上书陌瞬间听出元蒌的话外之意——真是些烦人的苍蝇。
“我昨日只在前门停留片刻，并未进来。”上书陌开口。
“王爷是做大事之人，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我一人身上。
你我都心知肚明，背后下手之人既或是冲我而来，也不过是为了拿我来作筏子对付王爷。
我元蒌不过是无名小辈，就算真有不长眼的恶徒，也不过是些蝇营狗苟的草莽宵小。
若王爷担忧我的安危，还请离我远些。只要不惹上江湖术士，我自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元蒌既不想和他有牵扯，也不想去应付些无端生起的麻烦。
“的确是本王疏忽。你跟我回王府，如此，以后便再无何人能伤你分毫。”上书陌言辞诚恳。
“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元蒌回视。
“乖，别闹了好吗？你的安危要紧，再过数月，你还要产子。若真任由你母子二人，在这危机四伏的路上颠沛流离，本王如何放心得下？”
元蒌无奈：“王爷，我性子懒惰，不好与人争斗，亦做不到长袖善舞、锱铢考量，是以深宫内院不适合我。
相较之下，如今的危险我只需施些计策便化能解，还不必顾及其他，岂不快哉？
若真依王爷所言回到王府，我不仅要学会，如何在世家门阀、王孙贵族的人情往来中，游刃有余；
还要事事三思而行全人颜面，顾全大局。好叫晟王府累世美名，不因我之过而沦为他人谈资笑柄……
诸如这般，满坑满谷，数不胜数。
我生来只学会行医之术，如何与京中世家，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心眼子们周旋？
王爷定然也知，后院之中，虽不及战场真刀真枪、鲜血四溅；其间腌臜龌蹉不亚于虎窟龙潭，是无数看不见的女人们埋骨泣血之所。”
听到元蒌这话，上书陌心里惊诧不已。
“蒌儿是否过于谈虎色变了？后院虽时有不平事起，却无这般骇人听闻。”
“若不是王爷生活的环境远离此间之事，便是王爷不曾留心过。”元蒌不急不徐。
“本王自幼常住天矶山，后来去了战场。”上书陌回答。
他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决定等会儿，就派人去收集些与后院相关之事。
“王爷即是不知，可以让你手下之人去打探一二。”
“姐姐……”上书陌正准备开口，耳朵里却隐隐听到一道稚嫩的童音。
“那小家伙醒了。”上书陌开口。
想到他过人的听力，元蒌不疑有他。抬起脚步就要出去。
“你休息会儿，我去。”
上书陌说完后，快速走了出去。
“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