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险好险。这侯府的人都不睡觉的吗?”

一个白面小生此时正站在侯府的门外,一袭僧袍,阳光照在脸上,全然没了夜晚那绿莹莹的肤色。

“忠义之门?灵兰入尘?嘿嘿,小僧不才,这么快就找到了吗?

左右贵人就在这武定侯府,先想办法正大光明的进去可好。”

“望江山派小僧这厢有礼了。诶,应该说,贫僧来自凡尘大师座下…”那半戴连着衣襟帽衫的白面小僧对着侯府的墙壁自言自语了半天。

小和尚饶是到了卯时也未曾踏入那侯府正门半步,仍在那墙壁上因着一句话推敲来推敲去的。

……

小和尚似乎推敲的入了迷,直至宫里的轿子从一旁经过,嘈杂的人气直接打断他的思绪才逐渐回神。

“是宫里来的人啊,侯府有难呢,灵兰会如何应对呢?”

接近辰时,纪知知仍美美的躺在娘亲枕边熟睡。

冷不丁的,隔壁的院子突然闯入了什么人…

“纪无桀接旨----”

“皇上口谕,召纪无桀进宫领赏…”

!王公公宣读口谕的那一刻,纪无桀早跪在了院落里听旨,流香水榭与纪无桀的谋安轩只隔着一道院墙,御书房的王公公嗓门尖细,音调极高,这一声儿直接将纪知知给喊醒了。

进宫?进什么宫。第二天了!她睡了好久?

【怎么又要进宫!谁要进宫?】

纪知知刚从睡梦中醒来,待仔仔细细的听完整段旨意,心中才有了个大概。

【昨日是会面,今日又是下诏,皇命躲定躲不掉的。】

这时的纪知知急得很,自己又不能讲话。只能对着娘亲咿咿呀呀个不停。

【舅舅此番进宫凶多吉少呀!!!怎么办怎么办!】

不等纪研去找,纪无桀听完诏,风风火火的就跑到纪研院落里来。

“姐---,你不是新给我织了个抹额吗?我是不是忘你这儿了。”

纪研:“去那个篮子里找找,看看在不在,记得系好,堂前不可失仪。”

“是这儿吗?”

纪无桀在一个小篮子里翻找起来,冷不丁的,知知的心声便响了起来:

【若是进宫,定要避着些后宫,但已然这个时辰了,应当也下了朝。父亲这时候还是天子宠臣,也能周旋一二,不过。。。】

不过什么?

王公公还在门外等着,纪无桀临走前不由的想要见这小娃娃一面,便找了个更换衣物的借口来了姐姐院子,还真让他又一次听到了知知的心声!

【不过,祖父与大舅舅在北离战功赫赫,这次进宫,若是避着后宫,刻意陷害不成,怕是要借着“赏”的名义扣下二舅舅。】

【等等!阆都之困,八成是那狗皇帝自导自演的一部戏。】

!!!

纪研:知知在,辱骂狗皇帝?…幸得只有我一人听见。快给她喂奶!

纪无桀: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身处弱势破局之法---敌不动我不动么?

他从小在北离学到的是,伺机而动。直击要害!

纪知知被塞了奶的,正一边吃着奶一边细细思考

【这次进宫,本就是蜜里藏针,二舅舅的鸿鹄之志祖父已掩去了不少,在御前可千万得继续装傻---】

【崇阳帝心中怕是已然悄悄换了纪家的枷锁,一个白家,还不足以成为筹码么?】

【阆都叛乱,二舅舅千里奔袭,夜渡乌江,借着救驾有功,怕是要赏个大点儿的官儿给圈在阆都。】

【指挥使?还是提督?要是二舅舅装傻装到底,不过,二舅舅在都城本就是一副二世祖的样子,给个什么官儿就乐呵的接了,说不定能暂解眼下困境。千万不能一腔热血嚷嚷着回北离啊-!-!-!-!-!】

!这些话可都说到纪无桀心坎儿里去了,翩翩少年,正值青春,不保家卫国做什么?况且阆都又不是他的家,在他心里,从小长大的北离才是。

让他窝在阆都,他怕不是会憋死。

若是崇阳帝真要拿自己牵着北离的父兄,为打消他的疑虑,让他牵也就算了,纪家不能有事。

毕竟,来日方长。

“姐---找到了,我走了啊?!”

“无桀!!!-----听姐姐一句,身为臣子,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切不可意气用事!”

“知道了姐-----相信我!”他此时哪能不知姐姐的用心呢?

接着脑抽了似的又补了一句:“知知醒了?舅舅走咯~回来给你带好玩儿的!”

?!

还是孩子心性,无桀虽有玲珑心,与有深不可测的崇阳帝会面,又是君臣,不得不让人牵肠挂肚啊。

不过,那小子出门时的状态,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明明没笑,但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娘亲这是怎么了?好像是在担心舅舅?】

一低头,纪研看着纪知知滴溜溜转的葡萄眼,心道真是可爱,越看越喜欢。

“舅舅要给知知带好玩儿的,知知猜猜是小脑斧还是拨浪鼓呀~”

【脑斧脑斧,知知最喜欢小老虎了!】

等等!纪研开始细想起纪无桀的话来,隔着一道门纱,还有一道屏风,她抱着孩子在内室,知知也没有哭闹,无桀怎么知道孩子没睡的,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纪研脑海中怦然而生。

除非!他弟弟也能听到知知的心声!

【娘亲不用担心啦!有父亲常伴君侧。】

【我赌一口奶,舅舅八成没事!】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舅舅今日能见到灭纪家满门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