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雨，人头滚滚。
千里狼蛛的漆黑深邃的蛛腿仿佛死神镰刀一般，疯狂收割着古月族人的性命。
方源自然也没闲着，锯齿金蜈第一次显露真身，化为两米长的金色软剑，边缘金色锯齿疯狂轮转。
锯齿金蜈随心如意，忽长忽短，时而刚猛如虎，时而阴柔如蛇。
一记挥斩便是数颗人头。
骨渣与人头齐飞，城墙共鲜血一色。
守城将士，见到这一幕人间炼狱的场景。
心中升起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茫然。
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的认知里。
方源是一位为了古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志之人，是在斗蛊大会上为古月争得无限荣耀的光明骑士。
是古月少女的梦中情郎，少年的仰慕对象。
是古月之骄傲，家族之栋梁。
而眼前分明是一头从地狱爬出来的绝凶厉鬼。
二者反差过于强烈，众人都未升起反抗的念头。
便被方源与千里狼蛛枭首。
而方源挥剑的动作并不会随着众人心中升起的迟疑而迟疑。
没有尖叫，没有哀嚎。
死亡的静穆整整持续两秒。
数十人倒在血泊之中。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方源叛变，速速上报！
古月男儿，随我一同挡住方源此魔！”
一旁的古月陈忠已被枭首。
只剩下喷着血水的一具无头尸体倒下。
古月赤心则是呆呆站在大门之后。
刚刚因为仗义执言心中涌起的一点点小小得意，被这漫天血雨扑得荡然无存。
古月赤心没想到也不会想到，自已的仗义执言竟闯下滔天大祸。
而真相是，无论有没有他开门。
方源带着千里狼蛛一样会杀得西门尸山血海。
只不过，骗开大门，能为即将到来的白家大军节省一些时间，在古月高层反应过来之前抢时间控制灵泉之地，同时让方源杀人效率提升一个等级。
但古月赤心不是那种只会逃避的人，他是一名有担当的真正战士，但愧疚感还是冲破了他的心防。
古月陈忠的【但是】二字回荡在耳边。
没有时间给他懊恼。
一个又一个战友倒在眼前。
此时的古月赤心已是万念俱灰。
直到古月人群中那一声大吼，把在场所有将士都从万念俱灰中拉了回来。
此时的古月赤心。
从万念俱灰噩梦初醒，到无明业火熊熊燃起，滔天恨意淹没神魂。
最终化为咬牙切齿深入骨髓的一声怒吼。
“狗贼！”
为数不多的真元悉数注入月芒蛊，此生从未有过如此锋利的一记月芒。
双眼赤红的古月赤心举起手中长剑紧随月芒之后，向方源冲去。
纵使他知道自已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但若是连他这个在方源背后，拥有那一丝机会阻拦眼前魔头的人都落荒而逃，西门将士还有谁能挡在方源身前。
所有人都落荒而逃，把背后交给方源，那和宰杀猪猡又有什么区别。
古月赤心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消耗眼前魔头的真元体力。
用生命为古月家斩杀方源此魔铺路。
气势惊人。
但也只是气势惊人。
面对无惧生死，向方源冲来的古月赤心。
方源仅靠地听草耳蛊就判断出来。
但古月赤心的锋芒，让方源不能像最开始杀的那几个人那样切断他的脖子。
于是一记竖斩。
正如往日在学堂发生过无数次的一幕。
方源一斩便解决了古月赤心，但不一样的是这次的代价不是一块元石，而是古月赤心的生命。
古月赤心连带着被他寄予厚望的月芒被一分为二。
古月赤心成功了，他成功了。
他的死的确让方源多用了半分力气和真元，让方源不能以消耗最少的方式切下他的头颅。
他的奋起反击也唤醒了还在愣神的守城将士。
屠杀仍在继续，反抗的将士如潮水般向方源涌来，一道道月芒射向方源。
方源毕竟只是三转之身，面对漫天月芒，和气势如虹的古月将士。
虽然五个月的休整期，让方源合练出天蓬蛊这一二转防御蛊虫，甚至还有雷翼蛊这种一次性飞行蛊虫。
但漫天月芒如何是是二转天蓬抗得住，雷翼蛊避得开的。
只得召回千里狼蛛，在狼蛛的庇护之下，防住了这漫天月芒，蛛腿不断挥出，收割着古月蛊师的生命。
众人见攻势逼得方源防御。
愤怒与希望将斗志再提一成。
但方源心中依旧毫无波澜。
偶尔锯齿金蜈绕出收割一波靠近蛊修的生命。
但不远处怒吼传来。
“灭古月，夺灵泉！”
“灭古月，夺灵泉！”
......
埋伏起来的白家蛊修们，如同一只利箭向大门射来。
西城将士，想要绕过方源去关上城门。
但据守在此的方源，哪里会给他们靠近的机会。
黑色与金色交替闪过，只留下一地尸首。
西城沦陷已成定局。
面对修罗杀神一般的方源，还有身后浩浩汤汤的白家大军。
很多古月将士选择迎头而上，想要用血肉之躯，挡住白家钢铁洪烈。
但随之白凝冰第一个赶到战场。
如狼群一般的古月修士，也如狼群一般倒在大门之前。
白相蛇仙一记甩尾，便有数十人被轰得血肉模糊。
于是一些人逃了，战场不是评书，这时的逃跑也并不可耻。
西城的将士面对方源没有一个软脚虾，那是因为在他们的视角里，一个方源是可以用人命堆积解决的。
但此时，面前的方源和那一只巨大的狼蛛就像看不到尽头的幽暗深。白色大蛇更是犹如神兵天降，不输于那头黑色狼蛛的杀伤力让古月修士畏惧。
虽然他们一直都畏惧，但白凝冰的出现将黑暗那最后一丝微光击得粉碎。
即使古月赤心无畏生死的精神在激励他们。
但还是敌不过生物的本能驱使，以及对未来的考量。
逃走的人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取有用之身，待到古月高层反应过来。
定能发起反攻。
坚守反抗的人也知道，若是都逃走，那便是待宰的猪猡，本该逃掉的人也会死在这里。
纵使他们的反抗或是逃走看起来，是那般渺小，那般微不足道。
但他们依旧在对着命运的捉弄不自量力地还手。
没有人强留别人坚守反抗，也没有人强求别人一同逃走。
每个人都作出了自已的选择
他们都有自已不得不战或是不得不逃的理由。
战斗的理由可以是家族大义，逃走的理由也可以是家族大义。
古月山寨的城西大门处，并没有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屁滚尿流，也没有出现人人奋起反抗的热血场景。
有人战，有人逃。
但方源此时心中却是无比快意。
方源倒不是什么嗜杀之人，只好巧不巧。
古月一族有可能挡到他的路，那就只能请古月全族去死了。
而与方正的虚与委蛇一直都让方源有些憋屈，今日这一杀倒是通透了。
往昔郁结之气尽数吐出。
此情此景，方源即兴吟诗。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锁。
青茅山上兽潮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