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临别赠礼
苦柳一路跟着摩婀和青雀，正儿八经地游览了几处名胜，参观了连青雀自己都没好好逛过的青雀神庙，最终，一行人回到城主府再歇一晚，准备翌日动身返回内城。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再准确些，是深夜黑灯瞎火时，苦柳收到了恣夫人的告别礼物。
其实，如果这回恣其乐在众人就寝之前大大方方登门，他会开门的，但是恣其乐显然已经被拒绝惯了，压根没想到除了吃闭门羹以外的第二种可能性。
苦柳缩在床脚睡意朦胧，不得不撑开眼皮观察门口的动静。这位来意不明的笨贼已经捣鼓了许久，始终没能把撬棍塞进门缝。
他困得死去活来，要不是想看看笨蛋到底多少次才能成功，他简直想帮对方一把了。
就在苦柳终于失去耐心走下床的时候，他才发现，在门缝里努力许久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撬棍，门外也压根没有什么守候许久的笨贼。
一根簪子飘在空中，簪头系了根打结的红绸带，捆着一张卡片，示意这是礼物。
苦柳拿过来仔细看，正面是：“到此一游”四个大字，背面写着：“送别礼”。
他一时无语，因为赠礼者施法粗陋，目的地并不精准，簪子努力半天也没能塞进来，一个劲瞎撞，可能是觉得他会不堪其扰，早早开门。
谁能想到大祭司会陪着一个不存在的笨贼撬了半天门呢……
簪头花花绿绿，是各色精致石雕拼凑而成，并不名贵，称不上是贿赂。苦柳高高兴兴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袱，把这支又俗又美的华丽簪子收藏起来。
翌日，恣夫人在临别宴上向摩婀赠礼，她难得如此正经，也难得如此无趣。摩婀鲜少见她如此客套，反倒觉得挺稀奇有趣。
等到给青雀赠礼的时候，恣其乐开始兴奋起来：“鄙人亲自做了一个纪念摆件，感谢青雀神庙守护第六域平安！”
第六域特产百花岩，恣其乐把它切成片，一片片摞起来，在异形石板的一角钻孔固定，拼成了灵兽青雀的形状。
每一层石板都可以拨动，如果在固定处灌注灵力，就可以形成展翅飞翔的假象。
这个设计理念听起来像模像样，做出的成果却是一个四不像的鸟样。
青雀是豹首、蛇身、鸟翼，身体的各个部分本来就割裂感极强，只因身姿灵活、气势逼人，所以才显得神奇震撼。
如今变成石塑，还雕得如此僵硬死板，看得青雀无语凝噎，不知恣夫人这是赞美还是在挑衅。
“不是，我说……”青雀指着自己的灵兽之形语塞。
“你……”她迎着恣其乐期待的目光，“这……”
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里，狭窄缝隙只容她叹口气。
“……行吧。”
恣其乐顿时笑开花，以为青雀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
接下来怎么着都应该轮到苦柳，他没有半点心眼，等不及恣其乐走过来就说：“恣夫人，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哎呀，祭司大人怎么知道我要送什么？莫非大人有预言的本领？”恣其乐挤眉弄眼，使唤跟班拿出她的礼物。
苦柳偷瞄一眼，包装和摩婀收到的差不多，应该都是颇具第六域特色的精致吃食。
“出自本地名厨之手，小小心意，大人请笑纳！”恣其乐呲着大牙笑得开怀。
苦柳目光疑惑：“昨天飘在门外那根簪子不是你送的吗？上面还写了‘送别礼’……”
“嘿嘿，”恣其乐诡秘一笑，“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苦柳大人！”
听到这里，摩婀知道恣其乐又要搞怪，她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一言不发向后靠实椅背，摆出愈发懒散惬意的姿势静候下文。
摩婀边听边把手伸向桌面，她揪住包装上的红绸缎拖到自己面前，三两下解决了十分繁复的包装，掀开无比沉重的木盒。
里面是偌大一个牡丹瓷盘，边缘描绘着层层叠叠的花瓣，上面却空无一物，只有中央花蕊处摆着同样雕琢成红牡丹状的玲珑点心。
仅此一个，居然还是个独苗！
苦柳一心二用，一边伸长脖子偷看摩婀天女打开的礼物，一边竖起耳朵聆听恣夫人所说的故事。
只见摩婀熟门熟路地摸索到了木盒角落的隐蔽机关，手指一按，牡丹瓷盘自行旋转起来，硕大花朵真成了盛放之景。与此同时，玲珑有致的牡丹点心也像花蕊上的蜂子一般随之移动，瞬间朝食客方向飞来！
谁都没看清摩婀是如何一口吞了点心，只见到两瓣嫣红嘴唇嚼了几下，像是吞吃了汁液丰沛的花瓣。她姿态潇洒、面容淡定，好似杀手动作娴熟地衔住了对面掷来的暗器，又很像小狗轻车熟路叼住了自己喜欢的玩具，都是一样游刃有余。
众目睽睽下，只有恣夫人沉浸在自己的精妙故事里无法自拔。
她还惦记着苦柳讲故事埋汰自己的事，这回，她憋着一肚子坏水，集合三个人的智慧，总算编出一个唬人的志怪异闻，简而言之，就是苦柳住的房间“不干净”。
苦柳一听心下了然，顿时明白恣夫人意欲何为，自然不会把这个故事当真。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留宿这间“游灵作祟”的房间，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但是，当他面对着目光灼灼、充满期待的恣其乐，不由得露出一点真假参半的惧色。
恣其乐哪知道他心中所想，她只觉得目的达成、心满意足！
她毕恭毕敬送走了这几尊大神，随后差人翻修青雀神庙，再下一道命令要当地巡城卫保护好风浪草场，以后参观者入内必须加收灵玑。
做完这几件大事，她在城主府几千年不换的牢固大门上刻下一行字，上书：“此乃第六域城主恣其乐之府邸，天女大人摩婀、祭司大人苦柳、上古灵兽青雀到此一游。”
最后，她关起大门，带着两个一路拍马屁的跟屁虫，美滋滋过她的小日子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