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驿独立于无道十八洞,然存无道地脉千载时光岂能是等闲。

双翅红鹮神鸟,太古血脉,远古铿锵,上古绝冠。

时至今日虽不入九元,却也非常物可及。

自千年前设立柏阳驿,非大名岂敢在此乱嚷,无造化哪敢于此胡为。

十八洞除前三洞主亲临,哪个不行几分薄面。

而今却有巡山小妖于此嚷嚷,更甚于要杀生立威,岂不笑话。

柏阳驿主事红鹮,皆称红衣白盏,又被众称作白盏姑姑,古来神脉,岂是轻善。

自闻得下属来报,巡山小妖不知好歹,携罗网令箭带众妖上得七楼,聚众罗网宾客于厅,预行祸乱之事,预造生死之为便是怒冲心头。

入内详看,确为杀生之象,霎时气急,于阁楼之上怒止。

“哪来的狗东西敢来我柏阳驿撒野?”

一言出,四方静。

那跳在桌上的小妖全身寒毛炸起,心中嘀咕。

“不是说这姑奶奶去了山中,怎的不过两日便归来。”

心中疑惑归疑惑,却是不敢疑虑,急忙回身叩首。

“原来是姑姑驾到,小的不知姑姑驾到惊扰到姑姑还望赎罪!”

“我念与青蛇情谊,破例收容一众圣手,更让你个小小传令妖持罗网的位牌上来七楼,已经是给足了罗网面子,你个小贼居然在这里大呼小叫惊扰宾朋,还要动手杀人,是否觉得我柏杨驿没有规矩不成?”

小妖哪敢有刚才气焰,低头哆嗦,口中急忙喊叫。

“姑姑恕罪,小的是奉我家大王之令教训一下这帮东西,还望姑姑海涵!”

听到小妖如说辞,红装女子怒眼冷瞧,缓缓自阁楼飞身而下。

“拿罗网来压我,你也配。”

说罢素手斜斩,只闻得一声惨叫,那小妖已然躺在了血泊之中。

一举震慑周围其余小怪,一个个吓得魂魄四散,精神飘离,急忙忙弯膝叩首。

“姑姑请谅,我等深知此间规矩,怎奈大王法旨不得不从,皆是依令而行,事非本心,万望姑姑宽心,宽恕我等罪过!”

胆大者答话,胆小者已然瘫软,哪还有刚才跋扈。

“回去告诉罗网,柏杨驿不是他的天蛛洞,再敢派人来此撒野小心我杀上天蛛洞搅他个天翻地覆。滚!”

众小妖如释重负,哪里敢有半分停留,纷纷向楼下涌去。

红衣女轻轻吐了口气,转身看向还在店内他人,神情斗转,换过笑颜。

“众位贵客见笑,今日是小店招待不周,为表歉意,众位贵客今日食宿全免,以表补偿。”

言罢,朝众人做了个鞠躬礼便向楼上而去,行至半道忽然瞧见伍子墨身旁的九尾,笑了笑来到九尾面前。

“我的表现怎么样?”

这个问题明显是向着九尾询问。

“白盏姑姑风采依旧啊。”

“哼,千年未见,别的本事有没有长进不知道,这挖苦人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怎么,哪股风把我们家的小公主吹回来了?也不说第一时间找我。”

红衣姑姑名曰白盏,她乃烈火金雕弟子,而九尾的父亲乃是烈火金雕结义兄弟,恰与白盏年龄相仿,两人自小便互称姐妹。

“昨天回来时已经夜深,这不想着今天再向姑姑请安嘛!”

“再这么阴阳怪气的小心我让人把你赶出去。”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知你与青蛇要好,相托你引荐我这位小弟和罗天见上一面。”

九尾说罢指了指一旁的伍子墨。

伍子墨知礼,上前两步拜道。

“小的伍子墨,见过前辈。”

白盏眉头轻皱。

“看你应是金狮一族,怎么你们也学会了这般俗气的人族姓名。”

伍子墨尴尬一愣,也不知如何应对。

九尾见他为难,忙拉起白盏往屋里边走边说。

“你可别吓坏了我的小弟弟。”

“呦,还小弟弟,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换口味了,还这么重口味,哎,他知不知道你以前……”

好似怕白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用手捂住白盏的小嘴恶狠狠的警告。

“你要敢污蔑我,小心我拆了你这几层破楼。”

白盏扒开捂在嘴上的小手无所谓道。

“拆,你赶紧拆,老娘困在这里一万年了,早拆早解脱。”

“嘁,你有一千岁吗?还一万年,你活的了那么久吗?”

“要你管,老娘这叫比方,懂不懂什么是比方。”

正在两人打闹之时,一名侍应小跑上前,低声询问。

“姑姑,下边那些个罗网大王请来的客人聚集不散,想让姑姑开个天恩,放他们离去。”

都说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女妖竟也一样。

刚刚还与九尾嬉笑的白盏听闻到此,立马恢复到了那种敬而远之的姿态。

“告诉他们,我这里开门做生意,罗网付了他们食宿,我自然保他们在店里的安全,但干涉不了他们与罗网的恩怨。大门就在那,谁要走我们不拦着,但出了这里的大门一应事宜与我们素不相干。”

“好的,小的这就去回复他们。”

事后详聊,自白盏口中得知 罗网为救青蛇,这段时间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人都是自各处抓来的行医妙手,离谱的还有几位人族凡俗只,只因在当地有些名气也被抓了过来。

这些人抓来后没关在他那天蛛洞,而是安置于此,每日还好吃好喝的供养。

柏阳驿七层非天罡洞主不可入,却因白盏与青蛇相交莫逆才破了规矩,允许罗网将这般安置此处。

倒也不用怕他们跑,驿站门后可是有大批人手昼夜看着。

“小子,你找罗网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看在我姐妹的面子上我奉劝你一句,罗网这些日子已近癫狂,你无要紧不,还是不要触这个眉头比较好。”

“前辈劝告晚辈理应遵从,但晚辈找罗网大王有很重要的事,还请前辈引荐。”

“好了好了,一句一个前辈晚辈的,怎么不光名字像个人族,连行为举止也像个人族……”

避免白盏继续往下臆测,九尾捏着喉咙干咳了几声打断白盏追问。

白盏扭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九尾,嬉笑道。

“行行行,我不好奇就是。”

说罢又对伍子墨说道:“这几天你先在这里好好待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边去准备,这小妮子与我好久没见,便借我几天消遣消遣。”

一只茶碗凌空直向白盏砸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九尾的声音。

“你这娘们要再胡说八道,我真拆了你这破楼信不信。”

一连三天,伍子墨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待在房间里,好酒好菜倒是威少,一众侍应也都朝晚不间断的伺候着,但眼看青蛇蜕皮日近,心中不由急躁。

九尾和白盏那天离开后便一直没有出现过,郁闷的伍子墨一度怀疑九尾已经忘了自己在这里。

这天下午,侍应急匆匆来到伍子墨房间外敲门便喊。

“大人,姑姑回来了,命小的前来带大人去她房间。”

早已不耐烦的伍子墨霎时来了兴致,冲一般出了房间。

“在哪里,快带我去。”

顺着阁楼东转转西转转,上了几道台阶过了几处枢纽来到一处门外,侍应停了下来。

“大人,姑姑在里边等着你呢,你自行进去便可。”

伍子墨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屋内,九尾与白盏两人坐在一张圆桌旁神情严肃,也不说话。

沉闷的气氛明显不符合两女性情,心道不妙,小心上前拜道。

“见过两位前辈。”

“坐下来说。”

白盏简单回了一句之后便不再说话。

气氛沉闷,有了半炷香时间,终是伍子墨忍不住。

“两位前辈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会这么严肃。”

白盏看了看伍子墨又回头看了看九尾。

“还是你来说吧。你此次所求之事怕是有些难办了。”

“是何缘故?还请前辈明言。”

“罗网不在无道山了。”

“什么?”

伍子墨情急也不顾其他,从凳子上跳起急道。

“不在无道山是什么意思?”

“你且坐下来听我说,罗网有一宿敌人称千目大王,本体是异种碧水金蝉。两人自祖辈开始便是死对头,奈何天蛛一族天克金蝉一族,所以一直都是金蝉被压着打。”

“这些我知道,书中记录就有,请前辈说重点。”

“急什么,差这么一会了。这千目大王不比他们先祖那般莽撞,反而是很有城府,这么些年一直隐忍不发,但得知这段时间罗网为救青蛇已经处于癫狂之态便上门下了战帖,要按照无道山的规矩进行洞府之比。”

“这千目怎会这么卑鄙,趁人之危啊。”

“小子我警告你,在这无道山不要有这般说辞,优胜劣汰才是无道山的法则,你口中的卑鄙在这里那是家常便饭。”

“知道了,后来呢?按理即便是在癫狂状态下的罗网也是天克千目,那千目应是讨不到什么好处吧。”

“正常来说确实如此,却是罗网托大,在最后关头千目以本命法器自爆的方式重伤了罗网,两族积怨已久,此刻千目身处优势又岂能轻易放过罗网,本要将其一举击杀,就在这时青蛇护夫心切,不顾无道山千万年来的规矩参与了两人比斗,拼死救出罗网逃离了无道山。”

无道山,无序之地,十八洞府本为无主之物,仅凭实力高低,手段强弱比较取舍。

然,无序之地也有其规,混乱之所也有其法,

至于此处,拼斗夺权常有,却是祖来规矩,凡下帖应战者必是以一抵一,生死不论,福祸自求,万不可旁人插手扰乱因果。

此律也是岁月血泪史积累,万载不诧情共谋。

种族大战去时未久,万千鸟兽被人族驱散至此,银月天狼一族借万族伤残之际,以种族合力结伴驱离,癫狂时占去洞府十三。

万族自然气愤,汇聚强权夺回十三洞,将天狼一族赶出无道。

自此万族议定,洞府之比只可独战,若族亲宾朋插手比斗视若无端,必遭无道万族敌对。

百万载无人敢破此规,却是青蛇不顾,参与比斗救下罗天,此举已然坏掉百万载规矩,无道其他洞府岂能轻饶。

“逃了?”

九尾点了点头。

“是,逃了。”

白盏轻叹一口气。

“若是青蛇不出手,他们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毕竟他们在无道山盘踞数千年,多多少少会有人劝解一二,但此刻青蛇出手扰乱比斗,已经无视无道规则,这在无道山乃是大忌。刚才我已经得到消息,二洞主已遣三十弟子前去捉拿两人,生死无谓。”

九尾补充。

“何止是雕叔派了人去,刚才回来时候看那阵势,好似整个无道山都动了,都是冲着罗网他们去的。”

伍子墨心中懊恼,若是来到此地第一时间便去找罗网,也就没有这么多乱事。

或许因为自己解决青蛇之危,罗网心境平复,于对战中能否取胜也不得而知。

但现在想这些已没什么意义。

有心责怪二女误事,却是想想,九尾与白盏只是出于援手而已,并没有必然责任帮助自己。

心中虽是烦恼,却也明白。

凡事虽有他人意,始终自己定计谋,不可功成论人好,岂能功敗想人非。

世事变幻,总得自有主张,旁人劝解对错,本心为善,却也只是为劝,一应决定乃自己下定,功成功败也因自己拎不清,未看明,要怨也得怨自己。

毕竟,别人又不是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这般做事的。

“为今之计怕是只有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罗网,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还想请教两位前辈,若想在他人之前寻到罗网可有良策?”

九尾摇了摇头,她感知之力确实比他人要强,但一则两人修为虽未无道,但此行外逃已然隐匿气机。

二则感知也是有距离约束的,两人早已不在她能感知的范围。

“我仅仅能从他们残留的灵魂迹象上判断他们是朝西海方向而去。”

听到九尾说起西海二字,本没有思路的白盏似乎想到了什么,拍桌而起。

“西海!我知道了他们去哪里了。”

罗网祖地位于西域与北域交界之处的漠北草原,这次一众高手也基本都是往那个方向追踪。

但青蛇大家都不知道自哪里来,不过机缘巧合,千年前青蛇与罗网为出山抗击海族之事大吵一架。

青蛇坚持要去,而罗网却心有顾虑,后来青蛇不顾罗网反对毅然前往,临行前在柏阳驿留宿一晚。

无聊之际便与白盏喝过几杯,当时她心情不好,没喝几杯便有醉意,晕乎乎之时说她是出于南海一处无名小岛,祖上皆是凡种,直到她机缘之下觉醒了血脉踏上了修行之路。

“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提及祖地的原由。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往北而去,不曾想他们背道而驰向西而去。”

九尾本以为会有什么好消息,但听完白盏描述后不由泄气。

“南海之大何其广袤,单单知道他们去往南海也无济于事。”

“总归是知道了方向,比没思路到处乱撞要好。哎,小子,你作何打算啊?”

“我要西海一行,虽说此行希望渺茫,但还是想尝试一下。”

“小子,我答应小雪儿送你来无道山,但没办法陪你去西海的,你若执意要去只能独行了。”

“前辈能助我前来此处已经是恩,怎敢再有过分要求,我自己独自前往便可。”

白盏点了点头,拿出一块令牌说道。

“小子,此次是我疏忽,耽误了时辰误了你的事,这块令牌你拿着,虽说它在西海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在这茫茫林海还是没有谁敢忽视它的存在。”

伍子墨没有犹豫,接过令牌后谢道。

“事出紧急,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待此次行程结束定然归还前辈。”

“自己收着吧,有了它以后在无道山也方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