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昏黄的光冷冷打在一个只穿着基础衬衣的男人身上,光线揉碎了他凌厉的五官,看上去还有些温和。

可当他低下头,灯光映射下女人的脸却是惨白的。

他一半靠在黑暗里,手腕处幽蓝色的表头射出暗光。

靳书墨沉默地抬手为白音音掖了掖被角。

是很可怕的梦吧,所以白音音的脸色能差成这样,睡了两天还不醒来,嘴上说不要不要,可喊出来的全都是他的名字。

靳书墨坐了会,听见敲门声才起来。

“靳总,除了额头上的伤口,音音小姐的身体基本恢复了。”

男人又一次做完诊查,给出和上次一样的答案。

“那为什么她还不醒来?”

颤巍巍移开视线,医生斟酌过后开口,“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患者的主观意识过强……”

靳书墨眸色一沉:“意思是她自己不想醒来?”

“或许是因为音音小姐受到了惊吓……”

他不敢正面回答总裁的问题,只能避重就轻陈述一些客观事实。

靳书墨闭眼摆了摆手,男人从房间退出去,他抓起白音音的手放在掌心把玩,视线漫无目的地不知落在何处,又捏了捏女人手背的肉,眸色一暗。

她的手好冰,身体倒是热的,这就是他们嘴里的已经恢复了?

白音音在这昏迷了两天,靳书墨亦在一旁陪了她两天。有时候抱着电脑在旁边批阅文件,而更多时候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着她。

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连着两天没有休息,靳书墨向着座椅靠了靠,长腿一伸,眼皮底下一阵强烈到不行的酸涩感令他忍不住摁了摁紧蹙的眉心。

桌上的手机传来“嗡嗡”两声,他伸手摸了摸,发送人是周琛。

他点开周琛发来的简讯,上面只有寥寥几句:

“总裁,事情查清楚了,速回。”

看过信息后靳书墨简略做出回复,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起身欲往外走,忽而被一只温凉温凉的手轻轻抓住。

白音音醒了,泪眼汪汪盯着他,眼眶里蓄满泪水,他一看她,本来还要流不流的眼泪瞬间决堤,顷刻间涌了出来。

“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刚才又做噩梦了,上一世的悲剧似乎成为了不可磨灭的梦魇,只要一做梦闭眼就是靳书墨惨死在她面前。

而那个梦里,无论她做什么结局都早已既定。

怎么做靳书墨都会为她而死。

名为恐惧的种子一旦播种,便会刺激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生根发芽,挥之不去。

她好怕就算重来一次还是会重蹈覆辙,怎么做都于事无补,更怕现在的一切只是她自欺欺人为自己编织的一场美梦,梦醒来就什么也没有了。

“白音音,看我。”

靳书墨的声音总算将白音音从臆想中拖拽回来,她撑坐起来和靳书墨对视。

昏黄灯光下,靳书墨眼睑下方淡淡青黑色瞩目,棱角分明的侧脸阴影竟是有些瘦削。

“留下来可以,”他斜斜睨她一眼,眸子里倒映出音音惘然的轮廓,“但要告诉我刚才梦见什么,嗯?”

“我……”

白音音只好把梦魇隐去开头和一些无法诠释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讲给他。

听到离婚这个词,靳书墨明显怔住了,古井无波的黑眸里墨色浓黑。

“你想离婚吗?”他喉结滚动了下,神色晦暗不明,像在极力隐忍什么。

“……说实话。”

“怎么可能!”

只有这个答案白音音能够斩钉截铁给出肯定,放着有颜有钱还有权,三观正还守男德而且眼里只有她的男人不睡,她是傻子吗?

那必不可能!

要是和他说还想过酱酱酿酿的事情,靳书墨肯定会被吓跑吧?

白音音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闭上嘴,不说了。

“老公~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婚!”

靳书墨淡淡开口,“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字里行间颇有讽刺的意味。

也是,毕竟前世的她……

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白音音真想把自己的脑袋扒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浆糊做的!

对上靳书墨深邃如海的眸子,白音音小心翼翼凑上前,捧住男人的脸飞快亲了一下。

这个蜻蜓点水的吻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靳书墨没来得及闪躲,脸颊还残存着音音香甜的味道。

他看向白音音,那双漂亮的杏眼亦坦坦荡荡回望他,浓密长睫下不加遮掩的坚定里没有丝毫退缩,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意。

心尖蔓延出丝丝难以言喻的痒意,靳书墨抬手解开两颗纽扣,微凉的空气拂过锁骨,这股燥意才被勉强压下去。

不经意间眸光扫向女人,她披着不符尺寸的男士衬衫,乌黑长发就这么随意搭在颈侧,一颗水珠顺着锁骨没入稍稍敞开的衣领,靳书墨不动声色滚了下喉结。

他声线沙哑,隐着情绪缓缓闭眼,“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白音音哪里知晓靳书墨到底在想什么,瞅着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急着去拉男人的手证明自己。

却不想指尖刚触及靳书墨的手腕,倏地被他掐腰抱起!

桥豆麻袋!

白音音一个激灵……这题超纲了她不会啊啊啊啊!

靳书墨单手扣住音音的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掌擦过她细腻白嫩的侧脸,用指尖捻起一缕碎发病态地吻住,将白音音反压住。

灼热的男性气息将白音音彻底围住,靳书墨修长的手指缓缓下移,摩挲着音音柔软发烫的唇瓣,漆黑瞳仁里丝毫不掩饰自己膨胀的谷欠.望。

强烈的独占欲铺天盖袭来,白音音甚至觉得他随时会吻下来,呼吸因为紧张开始发颤。

靳书墨看了看身下颤抖的小猫,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砸在地上,无法名状的刺痛感掐住了他的咽喉。

呵,果然……

心中才点燃的小小火苗登时熄火,他勾着唇轻轻捏住白音音的下巴,一瞬不瞬盯着她,“白音音,这才是我。”

所以,她果然害怕了吧。

她根本不喜欢他,嘴里嚷嚷的不离婚也只是幌子而已,她讨厌他,惧怕他。

甚至……想要离开他。

靳书墨在笑,只是笑容凉薄,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