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的每一句对不起都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时愿身上。

走到如今这一步对不起是最没用的。而且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她不需要说对不起。

况且三年过去了,时愿早就认了。

时愿伸出手回抱住时念,抚摸着她的长发:“没关系,姐姐过的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姐姐。”

“念念,姐姐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跳舞,如今……我怕是跳不了了,这个梦想,你来替姐姐完成好不好?”

“嗯!”时念用力点头,泪水早就沾满她精致的小脸。

“腿伤一定要好好养着,要不以后成了顽疾疼的可是你自己,影响会很大的,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

“还有,以后那些聚会尽量少去参加,你被欺负了都没人上前,说明那些朋友并不值得交,以后要少来往,知道了吗?”

“知道了……”

“还有……”

两姐妹一个不厌其烦的叮嘱,一个认真回应。和从前很多次都一样。

当天晚上时愿就在时家住下了,原先她的房间还留着,保姆给收拾了出来。

她今天一整天都难受的厉害,刚才回来又坐了大半小时的车,此时有些头晕眼花。随便洗漱了下就躺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之时,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一连串的震动。时愿皱了皱眉,摸索着拿起放在了耳边。

“……喂,哪位?”

迷茫又沙哑的一声,对面安静了许久。

时愿眉头皱的更紧了,听筒里的背景音乐让她稍微有些清醒,艰难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

上面大大的‘顾怀宴’三个字,在黑暗的环境中快要闪瞎她的眼。

“你有病——”

“怎么,我的电话都不认识了?”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不过前者是被吵醒的生气,后者则带着一丝戏谑。

“你有病吧顾怀宴!”时愿把刚才没说完的话又说了一遍,“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啊。”顾怀宴好像还真的看了眼手表,懒洋洋的回答。

“司机已经到楼下了,阿愿,出来陪我……”

时愿压抑着脾气,冷冷道:“顾怀宴,我没闲心陪你玩,你——”

时愿还没说完,便被顾怀宴懒散的语气打断:“阿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说。”

时愿闭上了眼睛,手指攥紧松开,松开攥紧,终是软了语气,“顾怀宴,我回家是跟你说过的,你答应我了。”

顾怀宴安静了几秒才说道:“放心,就是带你认识几个人,阿姨要是生气,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道歉,正好看看妹妹。”

说完,通话便被干脆利落的挂断,时愿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知道是躲不掉了。

时愿双手摊开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半晌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

她不敢赌,顾怀宴阴晴不定的性子太过可怕。

如果她今晚不去,他要是发起疯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半夜十二点,顾怀宴去的地方不是酒吧就是会所。

时愿快速画了个淡妆,在吊带裙外披上件大衣,拿起包下了楼。

楼下司机正停在时家大门口,车灯大亮。时愿咬咬牙坐上去,‘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故意开这么亮的车灯,时愿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怀宴授意的,不禁在心里大骂他混蛋!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时愿一眼,沉默的发动了车子。

北城的夜晚到处霓虹闪烁,一派奢靡之色。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酒吧门外。

时愿下车,抬头看了眼招牌——【魅色】

刚一走进去空气中胶着着颓靡的微醺感,周遭强烈的鼓点快要震碎人的耳膜,错落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涌落,各色男女身体紧紧相贴,冰块在烈酒杯中相撞……

时愿忍着晕车的恶心感,咬了下唇,艰难穿过各色男女紧紧相拥的身体,走到了手机上发来的卡座号。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卡座,只一眼时愿便看见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顾怀宴。

不得不承认顾怀宴长得极好,他有极其优越的身高和长相,就算只是慵懒随意的坐在那,都遮不住宽肩窄腰结实挺拔的身躯。

他指尖夹了根烟,钻石袖口卡住手臂的青色血管和紧绷的张力。

他像是发觉了时愿的到来,回头望过来一眼,白色的烟雾缥缈,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两人隔着人群隔着卡座无声对视,半晌还是旁边一个手臂纹着黑色刺青的男人疑惑问道:“宴哥,这是……小嫂子?”

虽已过去三年,但时愿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比顾怀宴还要小三岁。

在场的人看起来都差不多跟顾怀宴同岁,如果是按年龄说她一声‘小’,倒也合理。

不过要是‘小嫂子’,听起来就有点失礼了。

时愿的眼眸微眯,冷冷睨了刺青男一眼,身侧的手指攥紧。

顾怀宴却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抖了抖烟灰挑眉戏谑得看着时愿:“确实是 ‘小 嫂 子 ’……”

最后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千回百转,耐人寻味。

“啊…哈哈哈……”刺青男无端被瞪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干笑着回应。

“那什么……那小嫂子你赶紧进去坐,宴哥等你好久了。”

时愿垂眸冷眼看着围了一圈穿着性感的各色女人,嗤道:“如何进?又该坐哪里?”

周围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只懒懒坐在那不回应的顾怀宴,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刺青男机灵,立即一左一右搂起两个美女,往旁边的沙发走去:“是我不懂事了,我这就滚,小嫂子你快进去坐!”

时愿眼风都没掠过他,扔下包坐在了顾怀宴旁边。

空气中混杂的酒气和女人的香水味熏的时愿头晕,她坐下后便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酒,加了冰块的酒喝下去混沌的大脑才清醒了些。

“你拿的,好像是我的杯子。”

特轻佻懒散的一声,时愿拿着杯子正要放回的手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