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像是陷入了恐怖的梦魇,她不停地重复,说着不清不楚的话。

可顾怀宴全部都听明白了。

“别怕,阿愿别怕……”顾怀宴嗓子干疼的厉害,连出声都无比艰难。

时愿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可有个温暖的怀抱却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可是抱住她的那具身体好像也在颤抖,时愿不太清醒的想:难道这个人也在害怕吗?

耳边不停有声音在温柔地喊她名字,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阿愿别怕,以后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害怕。”

那声音很好听,也莫名带着一股魔力,拉着她走出那间屋子。

她的身体重获自由,四周也不再是统一的白,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内。

时愿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然后就觉得好累好困……

顾怀宴到最后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水。

顾怀宴静静看着,眼底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时愿醒来时模糊听到有人在打电话,她慢慢睁开眼,看见了顾怀宴站在阳台上,腰间只松松垮垮围了件浴巾,厚实的背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打着电话,只偶尔应答对面一声,脸色看起来格外难看。

听见动静他慢慢回过头,对着电话快速说了声:挂了,同时脚步慢慢往屋内走近。

走到床边时,顾怀宴吐出口烟,白色的烟雾飘到时愿面前,她闻到了呛鼻的烟味。

“醒了,饿不饿?”

顾怀宴的声音很哑,时愿轻轻点点头,“有点……”

一声很轻的笑,顾怀宴熄灭烟俯身,一个带着烟味的吻落下。

他的眼睛很亮,抬手揉了揉时愿的脑袋,“快去洗漱,吃早餐。”

今天早餐时愿吃了半块面包一个鸡蛋,还喝了一杯牛奶,吃完她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乖巧的看着顾怀宴,轻声说:“我吃饱了。”

顾怀宴笑着看着她:“很棒。”

时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出门逛逛吗,在屋里很闷。”

顾怀宴没说话。

时愿垂下脑袋,桌下的手指攥紧:“不,不出去也没事的,只要不把我关那间屋子里就好……”

顾怀宴还是沉默。

时愿坐不下去了,慌乱站起身:“我吃好了,先回房——”

“等一下。”顾怀宴突然出声,时愿身子不可控的一抖,站在原地不动了。

顾怀宴缓缓起身来到了时愿面前,大手抚摸着她的侧脸,“只要你每天都多多吃饭,想去哪里逛,都可以。”

时愿抬起头:“真的吗!”

“嗯。”顾怀宴笑笑,“我待会儿要回国一趟,很快便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的。”

时愿微怔,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顾怀宴国内应该是真出了事,吃完早餐后便立即出了门,时愿站在二楼窗边往下看,看见他上了一辆车,给他开车门的是那个叫阿力的年轻人。

时愿皱了皱眉。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事,当她努力回想脑海中只有些很模糊的片段,再往下想脑袋就像是要爆炸一般,疼的厉害。

时愿下了楼,来这里不知多少天后,她终于走出了这间庄园。

一个人坐在沙滩上,时愿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面,面上很平静。

她知道身后有眼睛盯着她,她也没想着要逃跑。现在的她只想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那些模糊的记忆又都是什么……

…………

顾怀宴一下飞机便上了林峰的车,林峰二话不说发动车子,往公司疾驰而去。

路上顾怀宴坐在后座翻看着腿上的资料,头也没抬,询问林峰,“裴妄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那边表面倒没什么动静,不过股市那边风波很大。”

说着林峰从后视镜看了顾怀宴一眼,斟酌着说道:“我怀疑是裴妄搞的鬼。”

顾怀宴轻笑一声合上文件夹:“除了他还能有谁。”

“老大,准备怎么办?”

“先去公司。”顾怀宴闭上眼身子后靠,“给阿力打个电话,让他盯紧裴妄,有动静立即汇报。”

“是。”

晚上七点,一件外套轻轻搭在时愿肩上,时愿回头,看见美妮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晚上风大,我们回去吧。”

时愿点点头,被美妮牵着回庄园。

路上时愿轻声问:“美妮,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美妮脚步微顿,回头歉意的看了眼时愿,“不好意思,我不能告诉你。”

时愿点了点头,轻声说:“没关系的,我知道是他的命令。”

美妮摸摸时愿的长发,语气温柔:“具体位置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这里不是国内。”

时愿抬眸冲她笑笑,“嗯,我知道了。”

说完时愿走垂下了脑袋,安静的望着脚下的沙滩,看起来有点可怜。

美妮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儿做了什么事惹怒了顾怀宴那个疯子,可她是真的心疼她,一个人被囚禁在这个小岛上,也不知何时能回到家人身旁。

想到此美妮握紧了时愿的手,温柔的笑着:“你无聊可以来找我玩,我会画画,会唱歌跳舞,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妨让自己开心点。”

“好啊。”时愿露出个极好看的笑容。

“愿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美妮问。

“当然可以。”

美妮伸手抱住了时愿,在她耳边轻声说:“愿愿,好好生活。不管生活如何不如意,都要记住,我们还有家人。”

时愿红了眼眶回抱住美妮,哽咽着回答:好。

远处的夕阳染红了大片海面,时愿看着,开始想起自己的家人。

她有爸爸妈妈,有妹妹……他们现在在国外,是她亲自送走的。

送到哪里了呢?

时愿皱着眉回想,好像她也不知道,为了不让顾怀宴查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她好像是拜托一个男人送他们走的,那个男人……

时愿眉头皱的更深。

那个男人……想起来了,他叫裴妄。

那个男人说可以帮她也逃走,她信了,最后却被顾怀宴抓回来了。

对,顾怀宴很生气,所以她才会被关在这个地方,对,就是这样……

时愿呼出口气,额头上因为努力回想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想起来就好,能想起来就好……

可紧接着时愿又疑惑了,她为什么会这么恨顾怀宴?

这次哪怕脑袋想的要爆炸,时愿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