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上的时愿把自己整个人埋在满是水的浴缸里,等感觉心脏都因窒息挤压而顿疼时,才露出脑袋大口呼吸。

等从浴室出来,时愿拿着毛巾擦着半干的长发,来到了衣柜前打开角落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那个牛皮纸袋,和一个老式基础手机。

她慢慢来到窗边,清冷的目光同样看向院中的玻璃花房,院中的灯光照出里面玫瑰簇簇。

良久,时愿拿起那个老式手机,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电话接通,听筒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男声:“你好。”

时愿红唇轻启,不沾染丝毫情绪:“你好裴老板,我是时愿。”

听筒对面的裴妄呼吸明显变轻,片刻后谨慎的问道:“不知时小姐找我何事?”

“明晚八点,君盛酒店。”时愿嘴角勾起抹笑容,“裴老板一定要来,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对面的裴妄刚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可话还未说出口,通话便被时愿干脆利落的切断。

当晚时愿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光怪陆离,什么画面都看不清晰。

她只听到了有一个女人在哭,隐约好像看见了地面上全部都是血,包括女人白色的衣裙也沾满了刺目的血迹。

最后女人的哭声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但很奇怪,这次她却没看见男人的身影,只强烈感受到了男人哭声里的那种伤心到极致的绝望呐喊。

心好痛……

时愿猛地从床上惊坐起,如瀑的青丝散落遮住她苍白的脸色。

她的呼吸急促,心脏更是跳的极快,可梦里那种真切感受到的绝望哭喊,像是还深刻留存在她的感官。

时愿平复了好久,才把自己从那种感受里抽离出来。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

今天是个阴天,太阳躲在灰蒙蒙的云层里不肯露头。

时愿收拾好下楼时顾怀宴已经不在了,吃早饭的时候时愿意外在餐桌上发现了一碗汤。

她愣了愣,看着那碗汤,几秒后才低下脑袋喝着粥。

直到早饭吃完,那碗汤依旧保持着原样孤零零的放在那。

晚上七点,一辆黑色迈巴赫准时停在玫瑰庄园门口。

时愿身穿一件淡绿色旗袍,精致的脸上画着淡妆,上车时也没给坐在身旁的男人一个眼神。

顾怀宴目光沉沉,不动声色的看着时愿的侧脸。

车子发动,时愿正望着窗外发呆,一只大手就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腰间徘徊,一点点侵略着她的风光。

“阿愿……”顾怀宴轻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哑又蛊惑,“三年之期貌似还没过。”

时愿呼吸紧了紧,清冷的嗓音明显抵抗不住他这番挑逗,咬了咬牙低声道:“顾怀宴,你发情至少看下地方,车上不止我们两个!”

顾怀宴轻笑一声,他还没出声,前方的司机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目视前方。

下一秒隔板缓缓升起,顾怀宴便迫不及待的吻上时愿的唇,同时大手毫无顾忌的在她身上探索。

时愿挣脱不开,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恶心极了,控制不住的恶心。

啪——!!!

一巴掌正正好落在顾怀宴的脸上,顾怀宴被打的偏过了头,下巴上昨晚留下的疤痕明显。

顾怀宴顶了顶酸麻的侧脸,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冷笑出声。

很好……

看来这一年来,他真的太惯着她了。

砰——!!!

顾怀宴单手扼住时愿的脖颈,将人死死按压在车窗上,气息阴冷的望着她:“时愿,是我太给你脸了?!”

顾怀宴力气极大,只短短几秒时愿便觉得呼吸困难。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时愿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泪,纤细的手不是去握脖颈上那双随时能要她命的大手,而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呕——

时愿突然一声干呕,额头上肉眼可见的冒出薄汗,脸色更是苍白的厉害。

一瞬间,顾怀宴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冷声吩咐:“停车!”

刺啦——

急刹车响起,车子还未停稳,时愿便着急打开了车门,跌跌撞撞的跑到路边,蹲在梧桐树下干呕。

后车门大开,顾怀宴隐在黑暗中的脸看不清晰,只能隐约看见他眉头紧皱的轮廓。

几分钟后,时愿眼前天昏地暗,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消失,扶着梧桐树缓缓站起了身。

深秋的夜风吹在身上很凉,时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旗袍,稀薄的路灯打在她身上,清冷又孤独。

她缓缓转过身,金钗竖起的长发不知何时也已经散落。

一阵风吹来,她眼底的凉薄冷清,就这样直直的撞进了顾怀宴的眼底。

顾怀宴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那一刻他的表情有多么茫然,或许是心惊。就连手何时紧握成拳都没发现。

时愿就站在梧桐树下看着他笑,说出口的话飘渺虚无,顺着风钻进了顾怀宴的耳朵里。

她说:“顾怀宴,想要我死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死的远远的,尸骨都不会让你找到。”

顾怀宴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良久,他坐在车里冲她伸手:“别说傻话,过来。”

时愿美眸轻蹙,顿了顿才重新上了车。

车子重新发动,暧昧旖旎没留下一丝一毫,两人一人一边各自沉默。

时愿重新把目光移向窗外,就在这时一瓶水碰了碰她的手背。

很冰,很凉,很舒服……

时愿回过头,顾怀宴笑着又把水往她手里送了送:“喝点水。”

时愿迟疑了两秒,伸手接过,玻璃瓶身上沾着水珠,应该是刚从车载冰箱里拿出来的,

正准备拧开瓶盖,却发现瓶盖已经被打开了,稍怔了怔,时愿仰头喝了一口。

“不舒服?”顾怀宴像是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很自然的询问。

时愿虽觉得这样子的顾怀宴很奇怪,可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好多了。”

“要不要去医院?”顾怀宴又问,语气关切。

“不用。”时愿抿了抿唇,“别耽误晚宴时间,我已经没事了。”

顾怀宴没说话,点了点头。

他重新打开冰箱,从里面掏出瓶水打开,仰头灌进去大半瓶。

两人再一次沉默,车子一路开到君盛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