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以一种无视了空间距离的诡异方式,骤然消失在了白启云的掌心前方。
几乎在同一瞬间,它已经出现在了巨龟魔神那庞大身躯的正上方。
星光长枪就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贯穿了下去。
“噗——!”
一声极其轻微声响在众人耳边响起。
星光长枪的枪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巨龟魔神那引以为傲、连雷电影雷霆都无法完全攻破的厚重背甲。
紧接着,枪身势如破竹,继续向下,贯穿了其整个身体。
整个过程,快得只有一瞬间。
“嗷——!!!!!!”
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凄厉惨嚎,猛然从巨龟魔神的口中爆发出来。
那声音之惨烈,甚至压过了战场所有的轰鸣。
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猛地一僵,巨眼中的凶光与暴戾瞬间被无边的痛苦与涣散所取代。
被星光长枪贯穿的伤口处,并未有太多鲜血喷溅,因为伤口边缘的血肉,都在那银白色的星辉侵蚀下,迅速变得灰白、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消散!
仅仅一击。
便让之前与雷电影激战许久、虽受轻伤却依旧凶悍无比的巨龟魔神,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那贯穿躯体的伤口,不仅带来了物理上的致命伤害,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更是在疯狂侵蚀、瓦解着它的生命本源与魔神权柄。
巨龟魔神那如同山岳般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痉挛,随即,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哀鸣后,那高昂的头颅无力地垂下,整个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从高空中轰然坠落。
“轰隆——!!!”
大地剧烈震颤,烟尘冲天而起。巨龟魔神重重地砸落在早已满目疮痍的山谷之中,激起漫天尘土,一动不动,已然彻底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天空之中,雷电影持着薙刀,悬停在原地,冰冷的紫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她缓缓转头,目光越过尚未完全消散的烟尘与能量乱流,投向了战场边缘,那道不知何时出现、此刻正缓缓放下手臂的身影。
远处维持结界的雷电真,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温婉的面容上满是讶色,秀目圆睁,望向白启云。
整个战场,因这突如其来的堪称石破天惊的一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巨龟魔神的身躯轰然坠地,激起的漫天烟尘渐渐平息,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充斥天地的威压,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白启云收回了投掷出星光长枪的手臂,周身那奇异的银白色星辉也悄然敛去,恢复了平常模样。
他并未去看那坠落的巨龟魔神,仿佛刚才那惊天一击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那两位气质迥异的身影。
真撤去了维持许久的防护结界,脸上犹带着未散的惊愕。
影自空中缓缓落下,紫色的长发与衣袂在微风中轻拂。
她将薙刀收起,冰冷的紫眸紧紧锁定着缓步走来的白启云。
越靠近,一种奇异的感觉便在她心中越发清晰。
那是一种……略带熟悉的气息。
仿佛在很久以前,她曾感知过类似的波动。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回溯到近百年前,那段与姐姐一同游历大陆、曾在璃月短暂停留的岁月。
当白启云彻底走出烟尘与光影的交界,清晰地出现在雷电姐妹身前时,他那平静的面容,终于与影记忆深处的某个模糊轮廓重合在了一起。
是他。
虽然时间已过去近百年,虽然对方的气息似乎更加深邃内敛。
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是你。”雷电影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白启云重新审视一遍。
“当初海边借我们船只……那位。”
真闻言,温婉的面容上也浮现出恍然之色。
她显然也回忆起了那段遥远的往事,看向白启云的目光中,惊讶之余,更多了几分慎重。
白启云在两人面前数步之外停下脚步,迎上两姐妹的眼神,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
“许久不见了,二位。”
他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与故人打招呼。
“没想到百年之后,会在稻妻再次相遇。方才情势紧急,贸然出手,还请勿怪。”
尽管认出了白启云是当年璃月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但时隔百年,加之当时接触短暂,雷电姐妹一时之间,竟都未能立刻回想起对方具体的名讳。影性格清冷直接,不擅这种人际寒暄的细节,在确认对方并无敌意后,便很自然地将与“外人”打交道的任务交给了姐姐。
真领会了妹妹的意思,莲步轻移,迎上前来,脸上重新浮现出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确实是许久未见了,阁下。”
雷电真的声音柔和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与距离感。
“百年光阴,弹指即逝,没想到会在此地重逢。方才阁下出手相助,解了燃眉之急,我们姐妹感激不尽,何来怪罪之说。”
随即,她语气自然地开始叙旧。
“不知阁下这百年间,可是游历四方?这次突然到访,是有什么要事吗?若有需要相助之处,还请直言。”
她的询问看似随意,实则是在试探白启云的来意。
白启云听着雷电真滴水不漏的言辞,心中明了,也不绕弯子,直接回答道。
“璃月故乡的魔神战争,如今已近尾声,局势渐趋明朗。我此次远渡重洋来到稻妻,并非为了游历或寻访故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因战斗而地脉气息明显紊乱的山谷,语气变得严肃:
“在出海之时,物品便隐约察觉到,稻妻群岛方向的地脉波动异常剧烈,隐有危兆。抵达之后,亲眼所见,这才知道此地魔神争斗不休,地脉受损,紊乱加剧。。”
“地脉......”
听到这两个字,真眼神一动。
她们姐妹来到稻妻已经百年,早已不是初来乍到的外来者。
凭借魔神对天地法则的敏锐感知,她们很早就察觉到了稻妻地脉的特殊性与脆弱性,以及近年来因魔神争斗而日益加剧的紊乱迹象。
这不仅是她们统治这片土地需要面对的潜在隐患,也关乎她们自身神力的稳定与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的生存环境。
然而,地脉的调理,是一门极其深奥复杂的学问,涉及诸多层面,绝非单纯的力量强大就能解决。
雷电姐妹虽为魔神,力量通天,但在如何系统性地调理地脉方面,却缺乏相关的知识,一直感到棘手,只能尽力约束战斗规模,减少直接破坏,却无法根治问题。
此刻,突然出现一位似乎了解这一点的故人,真心中顿时活络起来。
这对正苦于无法有效解决地脉问题的雷电姐妹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当然,想把对方留下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真心念电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与热切,已经开始琢磨该如何挽留这位“懂行”的强者,最好能请他出手相助,甚至……如果能从他这里学到一些调理地脉的知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阁下是为了地脉之事而来。”
真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忧色。
“不瞒阁下,我与影定居稻妻百年,对此地地脉的异常与近年来的恶化,也是深有感触。只是我们二人对这些东西了解的太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想来阁下应该对此了解更多一些。”
闻言,白启云心中不由得轻笑一声。
虽然真言辞恳切,但在未来早已是知晓彼此深浅的关系,白启云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他也没有戳穿,直接坦然承认自己对地脉之理“略知一二”。
“太好了!”雷电真脸上绽放出由衷的喜悦笑容,“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还请阁下移步寒舍,我们再慢慢商议。”
至于那昏死在山谷中的巨龟魔神,以及战斗造成的破坏,自然需要有人处理。
影向来行动力超群,也不喜冗长的外交辞令,在姐姐与白启云交谈之际,她便已无声地纵身跃下山崖,径直朝着巨龟魔神坠落之处而去。
白启云跟随真,离开了这片的山谷,向着影向山的方向行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雷电姐妹的居所并非想象中的神社或什么洞府,而是位于影向山脚下不远处一个普通村落边缘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农家小院。
小院由低矮的竹篱围成,里面是几间典型的稻妻风格木制平房,屋顶覆盖着整齐的茅草。
院子里种着些寻常的花草,甚至还有一小块菜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了生活气息。
無錯書吧若非提前知晓,任谁也想不到,居住在此的竟是两位魔神。
两人在院子中央石桌旁的老旧木椅上坐下。
雷电真亲自为白启云斟上一杯清茶,茶香袅袅,与院中花草的芬芳混合在一起,气氛宁静而祥和。
“简陋之处,让阁下见笑了。”
雷电真微笑道,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位招待客人的普通女主人。
白启云饮了口茶,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将话题引回正轨:“无妨。方才说到地脉之事,我在来稻妻的途中,曾经过海祇岛。”
听到“海祇岛”,雷电真神情微动,显然知晓此地。
“那里情况颇为特殊,”白启云继续道,“岛屿下方,与一处远古失落文明的遗迹相连通。遗迹中残留的、与现世法则迥异的远古元素力,正通过某种通道持续上涌,侵蚀海祇岛的土地,其影响甚至可能波及更广阔的海域与地脉。这种‘侵蚀’若不加以遏制,对地脉的稳定性是个不小的隐患。”
雷电真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海祇岛的情况,我们也有所耳闻,只知那里土地怪异,难以耕作,常有流民聚集,却未曾深究其根源竟在于远古遗迹。阁下既然知晓,不知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封印那条连接岛屿与遗迹的通道,从源头上切断侵蚀力量的供给。”白启云给出了方案,“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待时机合适便可施行。”
然而,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更宏观的问题。
“但问题在于,稻妻全境,类似海祇岛这样因历史遗留问题,恐怕不在少数。我们总不能一个个岛屿、一片片区域地去寻找封印,效率低下,且治标难治本。”
他看向面前的温婉女子,目光深邃。
“若想从根本上掌握影响整个稻妻地脉的能力,需要一个更高层次的‘权限’’。”
闻言,真若有所悟,眸中光芒闪烁。
“阁下的意思是……”
“赢下这场魔神战争,成为稻妻无可争议的统治者,进而获得‘天理’的认可,被册封为尘世七执政之一。”
白启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笃定。
“届时,作为执掌此方国土的‘尘世执政’,你们将获得‘天理’赐予的与这片土地更深层次绑定的权能。这份权能,或许就包含了梳理其治下地脉的‘权限’。那才是系统性地解决稻妻地脉问题的最佳手段。”
听罢,真沉默了片刻,显然在消化这番言论。
白启云所言,确实指出了她们未曾深入思考过的一种可能性——尘世七执政的权柄,或许不仅仅是统治的力量,更是治理国土的工具。
“阁下所言,令人茅塞顿开。”
真缓缓点头,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思索。
“那么,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尽快结束稻妻境内的魔神战争,确立最终的秩序。”
白启云看向面前的女子,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依照你的观察,如今稻妻境内,除了你们姐妹之外,尚存的魔神,还有多少?”
雷电真略微沉吟,梳理着记忆与情报,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除去方才被阁下制伏的那位,据我所知,应该还有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