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唐不苦语出惊人。

“我家不辣要喝奶,我去挤奶,怎么了!”

说得那是声音洪亮,不说堂内了,连堂外刚赶来的战英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丝毫不带一点犹豫的,扭头就走,这个人她丢不起,旁观者表示很尴尬。

身为当事人的白洛林,脚趾头都在抠地,昨晚真不应该喝酒,微微的向后挪动的脚步,竭尽全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偏偏这时候,唐不苦还像是求夸奖似的,转头对着白洛林道:“我们昨夜一个去找牛奶,一个去烤烧鸡,可忙活了一夜呢!”

白洛林咬牙切齿道:“有你,真是我的福气呢!”

唐不苦听不懂话外之意,就觉得师父在夸他,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带着傻呵呵的笑容。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连长老们都有些愕然,甚至于那个告发唐不苦去过牛棚的人,都呆愣住了。

唐不苦见四周都静悄悄的,生怕他们不信,又拉出了北十四,“我去挤的奶,他去烤的鸡。”

突然被提到的北十四,怯生生的看了眼白洛林的神色,很是为难,这件事明明可以私下说的。

怎么就当堂说出来了呢,这么丢人的事,还要当着神女的面,再说一遍吗,你好歹撒个谎,说自己想喝牛奶也行啊!唐不苦啊,唐不苦,你可害苦我了啊。

“确,确实如此。但,那都是喝多了的胡话,怪我们,也糊涂了。”

这话一出,很合理的让人认为,是他们仨在一起喝的酒,自然的就没有战英什么事了。

北十四也是故意如此说的,这么丢脸的事情,能少丢一个人是一个人吧!

就当北十四说完话后,白洛林再也忍不住出手了,她的手紧紧捏住了唐不苦小臂上的肉肉。

脸带微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声音道:“你看看,北十四都会护着战英,你小子,是巴不得我的形象坍塌,我不要脸的吗?”

“斯,师父,疼疼疼,丢的是甜不辣的脸面,与你何干啊,你是神女啊!”

此话的意思,堪比,你们抓捕周树人,跟我鲁迅有什么关系。

也对哦,思绪一开,白洛林忽然就自信了起来,那蜷缩起来的脚趾头也都一一舒展开来。

正当众人正在沉默时,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

“你们看,莫崖师兄手上抓着什么。”

莫崖死者。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随之转移到了死者身上。

偌大的宗门,人多得都数不过来,白洛林自然不认识什么莫崖。

但随着众人的视线走向,她的目光也跟着停在了莫崖那死死握紧的拳头上。

北十四也看了过去,只需一眼,他立刻就知道了莫崖手中抓着的是什么。

那是很多年前,他特意给战英制作的药草香囊,而后战英将它送给了神女,神女给了徒弟唐不苦。

唐不苦随身戴着,也因为这个香囊,他曾经还以为唐不苦是情敌,可劲的没让他好过过。

转头就看着唐不苦,“看来,你又得解释一下了。”

唐不苦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入手空空如也,“他手里拽住的那个香囊好像是我的。”

白洛林看着唐不苦,无奈的叹息道:“把好像去掉,那就是你的。”

这个傻孩子,香囊都能丢,还正好丢在了死者身上,这下子不管怎么说,嫌疑人这个身份那是被定上了。

他们的对话自然是被临近的人听得个一清二楚。

“大长老,唐不苦他承认了,那个香囊是他的,请长老们严惩凶手,给莫崖师兄报仇。”

一粒石头激起千层浪花。

随后,有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的都要求长老们惩戒。

“长老们,势必要诛杀凶手啊!”

“对啊,长老们还在等什么,这证据都摆在台面上了,难道就因为是小师叔,想偏私。”

“估计在想对策吧,害死莫崖师弟的是魔族,毕竟小师叔是师祖收的关门弟子,若传了出去,怕是对宗门不利。”

“管他利不利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把唐不苦这个魔修抓起来,以儆效尤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长老们只是年纪大了,并不聋,听到这些议论声,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严肃。

唐不苦的来历,别人或许不知道,难道他们还不清楚了,那可是神女座下弟子,谁敢质疑。

但是好巧不巧的就是莫崖手里抓着的就是唐不苦掉落的香囊,没法和众弟子交代啊!

“都给我安静下来,七嘴八舌的像什么样子,修道都修到嘴皮子上去了吗?”

这一嗓子嚎得,让白洛林对三长老有了些许改观。

不得不说,这小三,关键时候怼人还挺舒坦的。

“我有话说。”

白洛林站了出来。

“你们这群人啊,听风就是雨,凡事讲究证据。”

“莫崖师兄手里头的香囊不就是证据吗?”有个女弟子反驳道。

“按照你这个逻辑,那如果他手上握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果子,那果子也就是凶手喽?”

那名女弟子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口气憋在那里,脸蛋顿时就红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苦去牛棚挤牛奶,不小心遗失了香囊,看守的弟子捡到了想追上去还给不苦,而就在这时,忽然被不知名的魔族给……”

白洛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长老们沉默了,嗯,合乎情理。

众弟子们沉默了,这谎话能编得更离谱一些吗,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唐不苦兴奋了,“对对对,不辣,你好聪明,这都能猜到。”

隐在人群中的项瑞阳,忽得全身一震,神色不安,手指微颤,眼睛都不敢看向白洛林。

“你胡说,凶手就是唐不苦。”

“你扯蛋,你亲眼看见他杀人了?说啊!看见了没?”

白洛林步步紧逼,“没看见,你那么信誓旦旦,凶手不会是你吧!想赶紧甩锅?你好阴险哦!”

跳出来的男弟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你,你,胡说,不是我,你休要泼脏水。”

“哦,现在又变成我胡说了?你的词语含量匮乏啊,得多读书。”

“你,你,你。”

“我,我,我。”说着白洛林就学着他那个结巴样还附赠了个鬼脸送给他。

男弟子被这么一呛,都想动手了,他的眼神看向站在大长老身边的戈西戊,只需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下一步该干些什么。

“无礼,直呼其名,对小师姑不敬,去护法堂领罚。”

那人没想到,尊敬的大师兄居然让自己去领罚,就为了一个刚回宗门的关窗弟子,修为能力样样都不如自己,除去辈分高,压人一筹。

大师兄发话,他是会听到,自动消音,行礼退出大堂。

而大长老默默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大概知道那名男弟子为什么会跟着起哄了,怕是自己身边的这个好徒弟干的。

“都闹够了,修道之人尚礼,你们怎可直呼其名。”

“不辣说的有理,凡事得讲究证据,不能单凭一个香囊就草草定罪,唐不苦虽有嫌疑,但他并不是魔族,莫崖是死于魔族之手。”

大长老一锤定音,方才还在叽叽喳喳的那群人也都不吱声了,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带着很深的怀疑,并且还是觉得长老们有些偏私了。

“长老们,魔修都可会隐藏了,要不我们用验灵石测测。”一名女弟子畏畏缩缩的说道。

白洛林见此也能理解,毕竟宗门内有魔修杀人,而且藏在暗处,要是换了自己,为了生命安危着想也会提出这个建议。

当然让唐不苦当众测灵根来洗脱嫌疑才是最合适的方法,可难就难在,测了灵根,只怕众人会更加怀疑。

唐不苦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这事,长老们都知道,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测过了,然后才送去的上界。

“这个办法好啊,我记得宗门之内就只剩下项瑞阳师弟,还有小师姑和小师叔没有测灵根了,现下测测,我这个名册就补入全了。”

负责查验宗门所有人灵根的弟子如释重负说道,那表情就好像是堵着了很久的大便终于拉出来的畅快感。

看得出来,这人是有些强迫症的。

测也不是,不测也不是。

难道只有那个方法才能让众人闭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