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
身后突然传来讨厌的人的声音。
季清向祝瑾黎身后看去，是那个向自己搭讪的男生。
知道会江山。
想必他也住那儿，说不定，还见过自己。
季清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家境。
那是他想逃离的地方，尽管现在还没有完全能够脱离的资本。
但总归那一天会尽快到来的。
祝瑾黎被逼无奈收回了手，转身。
“又发糖呢？”
齐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祝瑾黎看了只想翻白眼。
“没你的份。”
她毫不留情，一点面子也不给。
“怎么区别对待呢？”
齐裴看了眼祝瑾黎，又看了看她身后站着没动的季清 。对方只是看着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祝瑾黎不想说话，和齐裴面对面，她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无赖流氓。
自己曾经也给过他糖，不过那毕竟是曾经，让祝瑾黎后悔不已的曾经。
毕竟当初的齐裴远没有现在如此让人讨厌。
“给我吧。”
身后的季清突然开口。
祝瑾黎愣了愣，又转过身，把握起的手掌重新摊在他的面前。
他见他从她掌心里接过那颗糖，咧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呵，”齐裴往前一步，祝瑾黎吓了一跳，“给人糖是你惯用的拉拢人的方式？”
“哦，不对，也没什么好拉拢的，”他顿住，瞥了眼季清，“可能说成讨好更合适一点。”
“看来我得跟你学学，我要是上午也给了他一颗糖，没准就不会是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局面了呢？”
无名之火腾地从心底冒起，祝瑾黎纳闷，她和齐裴已经很久没有来往过了，今天他这是犯了哪门子的神经。
祝瑾黎咬了咬唇，收回自己的手，想要回怼。
"跟那个没关系。"
她听见季清在说。
"谢谢你的糖。"
他看了看祝瑾黎，冲她浅浅笑了笑，眼神依旧，好像压根没听见齐裴的话一样。
紧接着，他先一步离开，从齐裴的身侧擦肩而过。
那笑意不达眼底，让祝瑾黎没由来地有些难过。
即使后来她在齐裴的脸上清晰地看到了咬牙切齿的表情，但也未做反应，从他身旁走进了教室。
留下齐裴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三个人的心情突然都有点不太好过。
祝瑾黎知道对于齐裴那个疯子的话自己不应该放到心里去，可当自己听到某些难听的字眼时，还是会有些难过。
拉拢。
讨好。
她只不过爱吃糖，也总喜欢把糖分享给别人罢了。
为什么就会和一些她看起来完全陌生的字眼搭上关系呢？
她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的评价，这样不堪的，对她爱做的事发出的评价，脑袋瞬时变得有些混乱。
她看着眼前的书，书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字，可那些字都和她玩起了捉迷藏，她一个字都捉不住，完整的句子也变得支零破碎。
她将手插进口袋里，摸到了一个棱角锋利的东西。祝瑾黎掏出来，是剩下的那颗绿色的糖果。
她现在不想吃。
只觉得索然无味。
于是她又重新将它塞回了口袋里。
呼。
快点清醒一下吧。
还有一场考试呢。
“嘿。”
“你怎么…”
王晨在瞥到同桌桌上的那颗红色糖果后，忍不住问出声。
“祝瑾黎…？”
祝瑾黎。
小锦鲤。
季清想起班长对她的称呼。
锦鲤的锦，锦鲤的鲤吗？
挺好的名字，代表着好运。
“嗯。”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王晨忍不住啧啧出声。
“果然是她哈哈哈哈，我一猜就是。”
季清想起齐裴对祝瑾黎的嘲弄，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应该经常给别人糖。
“她很喜欢糖的，所以，”王晨莫名其妙压低了音量，“在她周边的人都有糖吃。”
季清蹙了蹙眉，王晨第一次见他做出有些不一样的表情，好似受了鼓舞一般，他进一步解释。
“就是她的口袋里常揣着糖，比如你不开心或者怎么样，她就会把她的糖分享给你。”
“大概就是安慰的意思。”
“人可好了。”
季清没说话，想起齐裴的话，下意识看了眼祝瑾黎所在的方向。
她在低头看书，马尾顺势而下，发尾贴在她白皙的脖颈处，显得格外清晰。
莫名的烦躁又涌上了心头，季清收回视线，看向桌子上的糖。
"不吃吗？"
"红色的也挺好吃的。"
季清瞥了眼说话的王晨，忽略他眼神里的几丝期待，伸手拿过了那颗糖 。
慢悠悠的剥开了糖纸，在同桌的注视下他将糖含进了嘴里。
草莓味。
甜。
他顺手把糖纸塞进了口袋里，紧接着，一道不容忽略的目光强闯进他的世界。
“你还收集糖纸啊？”
王晨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季清张了张嘴，想解释，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有点倦意撬开了他的心，于是他索性让倦意塞满整个心脏。
很快，“季清疑似收集糖纸”的消息传到了祝瑾黎的耳朵里，就在两人将卷子送往办公室的时候。
“真的？”
祝瑾黎有点想象不出季清收集糖纸的模样。
“真的。”
“我亲眼看见的。”
“而且，我问他，他没否认。”
祝瑾黎挑挑眉，一下午堵在心口的郁闷好像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对了，早上我还把你的一颗糖给了他呢。”王晨继续碎碎念。
“怎么说，我也是个顶好的人。”
祝瑾黎没说话，一股难以言说的奇妙占据了她的大脑。
好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两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把他和她联系在一起，就在这短短的两天。
讨好。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这个词。
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糖是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主动造成的结果罢了。
于是心情又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傍晚放学后，她故意找借口说有事，没有和朱畅一起走。
心情有点低迷，她暂时也不想让朱畅察觉。
在离开教室前，祝瑾黎瞥到季清仍然坐在座位上，她收回视线，没有想到自己短短的一瞥会被人捕捉。
她没看见齐裴的眼神。
不屑的，嘲弄的。
"走吧？等什么呢？"男生不耐烦地冲齐裴喊。
齐裴这才起身，离开之前看了眼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的那个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教室只剩下三两人，季清才起身。他把手插进口袋，摸到了两张薄纸。
红色的，绿色的，他把它们掏出来放在手心。
无论是偶然得到的，还是本人直接给的，对他来说，本质上都没什么两样。
糖，补充能量，仅此而已。抛去必须性，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糖。
他走到教室的后面，把手心的东西顺势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红一绿，在各种垃圾里失去了原有的耀眼。
十几分钟以后，他输入密码，门被拉开，又被关上。
房间里昏暗一片，只有对楼施舍过来的的灯光。没有打开客厅的灯，季清径直走向卧室，把书包扔在桌子上，紧接着整个人躺在了床上。
他在白色的床单上渐渐蜷成了一团。
枕边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季清伸手，看着亮起的屏幕。
两条消息，一个未接来电。
“钱我已经打在你的卡上了，如果还缺什么就告诉刘叔。”
“小清，你爸爸忙，还缺什么的话可以告诉我，不用嫌麻烦。”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盯着天花板发呆。那儿偶尔会闪过楼下过往车辆的灯光。
好累。
他明明离开那儿了，明明看不见他们了，但却并没有因此变得开心。
第一天的学校生活也让人充满倦意。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差鬼使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空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