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法玄机，自然而然
年轻道人头戴莲花冠，身穿绛紫道袍，道袍上阴阳鱼灿灿生辉，他面若冠玉，眼含星光，却琢磨不透年岁，像是十几岁少年般青涩，也像二十来岁的青年朝气蓬勃，举止间又带着中年的沉稳，与老年的淡然气质。
打眼看去，当真是个……妙人。
妙不可言的人。
“齐修远……齐真人？”
麻绍挠挠头，没听说过这名号啊！青城山第四十九代掌门，不大可能是籍籍无名之人，我孤陋寡闻了？
他小心翼翼俯首拜道：“敢问齐真人，赵老神仙他老人家呢？”
青城掌门齐修远正色拱手回礼，言语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之色。
“家师已于去岁六月羽化。”
“这……”
麻绍大惊失色。
赵老神仙行走世间数十年，救死扶伤无数，德高望重，善行昭昭，怎么他老人家去世了江湖上没有半点消息？
齐修远淡然一笑。
“家师羽化，已上禀道尊，下告祖师，这还不够吗？”
“至于江湖，离我青城山远矣！”
哦~
麻绍点点头，这很符合青城的门风。
等等，不对，我刚刚说话了？
没人在意麻绍的心路历程。
“几位来意贫道已然知晓。”
“但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若先在偏殿厢房下榻歇息片刻。”
“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齐修远朝李希夷作了一揖，笑道：“足下之疾，贫道道行虽微末不堪，倒也能襄助一二。”
李希夷回应年轻道人的目光。
虽有疑惑，但点了点头。
他看不透这个道士。
周身气机浑然天成，似风，似月，似山，似水……又察觉不到半点武功修为，看起来没有一丝威胁，偏生让人难以生出恶意。
尤其是那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不媚不俗，像是能看透人心，看尽世间沧桑万物。
再结合之前“不小心”头听到的关于大道士和小道童的对话。
李希夷只觉得这是他出世以来遇到的最高的那个高人。
而且好年轻。
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如此，便劳烦齐掌门了。”
他拱手。
“不麻烦，不麻烦。”
齐修远双眼微眯，笑意浓浓，看着李希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道祖塑像前青烟袅袅，散发出怡人清香。
两人一拱手，一抱着拂尘微笑。
那丝丝缕缕的青烟在身后勾勒出纤细线条，汇成难以言喻的背景色，将道祖他老人家隐于身后。
站在角落里的松风小道童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小脑袋瓜里突然想起山门内祖师祠堂深处的一副斑驳古画来。
据说那是百年前，那位一人独占七百年青城气运的祖师所画。
好像……
但又不是特别像。
……
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自前殿通往云深处。
两侧长满了各种颜色的牵牛花，花香四溢，蝶舞蜂飞。
李希夷跟在齐修远身后，走在这条小径上。
“我从小在此间长大，素来不喜俗世，便是山上事也极少管，一直住在这后面的青牛谷。”
“青牛谷？”
“哦，青牛谷这个名字是我随意起的，不是因为我在里面跟道祖一样养了头青牛，也不是这山谷形状似牛一般，更没有什么古迹典故，主要是因为……呃，主要是因为当时年纪小，跟师父他老人家吃了顿牛肉，嘴里馋心里痒，想着道祖他老人家青牛的牛肉味道是不是更好……其实我现在有时候也会想这个问题。”
齐修远的脚步不快，边走边闲聊些有的没的。
李希夷听着，双脚暗暗发力，跟上年轻道士的步伐。
不用轻功不行。
这道士脚步轻轻，松松垮垮，看上去十分随意，但是他没走出一步，这山里的风与云就好似自己钻到他脚下一般，将他送出几丈之远。
这绝不是武功。
这是道法！
返璞归真，造化自然。
青城山这是藏了个什么大宝贝！
这等年纪和天资，放在外面怕是能气死一大堆人。
李希夷出世时间不长，但也见过一批天资过人的少年天骄。
就比如陆景瑜的狂狷肆意，凌忘羡的遗世独立，凌仙儿的果敢无畏，以及身为魔教圣女的凌芊儿，那般狠辣无情，操控人心。
这些人都让李希夷大开眼界。
唯独这个齐修远。
嘿！
道家清修，不入红尘，却像是在红尘里打滚了三生三世，连道祖他老人家的牛都敢惦记，还说得那般自然。
“齐兄真是个妙人啊！”
李希夷由衷赞道，连尊称都直接抛了，和齐修远并排而立。
两人同时停在山谷内的一座简朴草屋前。
屋前一湾清泉汩汩流淌，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到何去。
“李兄亦然。”
齐修远放下手中鱼篓，笑道。
“就在这里，脱衣服吧！”
李希夷没有动，反而问道：“我有个疑惑，还望齐兄帮忙解释一二。”
齐修远道：“请问。”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又怎么知道我受了伤，为什么又专门帮我疗伤？”
一连三问。
齐修远沉吟良久，笑而不语，反问道：“以李兄之智，难道猜不到？”
李希夷是真犯了迷糊，无奈摇头，“莫不是青城山的六爻神卜？”
道门各宗各派多多少少都沾点占卜卦术，以期窥得天命。
除了武当。
闻言。
齐修远捧腹哈哈大笑，一身紫色道袍齐齐颤抖。
哪里还有什么掌门的架子，高人的样子。
“当然是因为眉山送了关于你受伤的消息过来。”
“你们一到青城前山，有人通报于我。”
“我在后山自然也猜到了你们的来意。”
远处云中仙鹤婉转啼鸣。
李希夷脸色微黑：“……”
他本来是这么猜的，但是这家伙得到高人风范太足，他没敢确定。
“脱吧！”
“你师与我青城有旧，帮你一把是应有之事。”
齐修远笑着解释了一句。
转眼间，他又换上道骨仙风的自然天姿，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有求于人，李希夷没什么脾气，索性脱了上衣，就静坐在溪边。
齐修远凝视他后背被暴雨梨花针打出来的狰狞伤口，面色凝重。
“暴雨梨花乃唐门暗器极速。”
“你现如今还生龙活虎，这具体魄，当真了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