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成绩出来了。
宋槿只考上三中，林书去了一中。
林书很意外。
以宋槿的成绩，只要是正常发挥肯定是稳进一中的。
她没有和宋槿在一个考场，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
宋槿对林书说，她的父母意外去世了。
林书很担心她，她很想见宋槿一面。
但中考完的那个暑假，宋槿一直呆在乡下和外公外婆处理母亲的后事，没有回过市区。
她们在电话里草草聊过几次，宋槿的情绪很低落，林书也不好多问什么。
林书在电话里对宋槿说：“三中离一中也不远。放假了，一放假我就去找你！”
宋槿点头：“好。”
林书真的是这么想的，但高中的学习压力比她们想象的还大的多。
一中没有周末双休，强制要求全体学生住校，半个月才会放一次假。
三中也是半个月放一次假，好在没有强制住校的要求。
但宋槿还是额外申请了学校住宿资格。
外公外婆本来是准备到市区租房子给宋槿陪读，但宋槿心疼他们年事已高，也知道他们面对自己时总要想起过世女儿的心酸。
于是宋槿主动提出在学校住宿就可以了。
高中生活很压抑。
宋槿没有朋友。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没有讲什么高中学习目标动力这些，而是请了校外艺考培训机构的老师给他们讲解不同种类的艺考。
宋槿这个班是压线进三中的吊车尾班级。
“艺考对你们来说，就是更轻松就能考上本科的一条路子，甚至是重本也有的知道吧。美术，舞蹈，表演这些，有特长有兴趣的，都建议尝试尝试。我们机构也是跟三中深度合作的，有口碑有保障，各位同学多多关注。”
夜晚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宋槿被班主任单独叫了出去。
“宋槿，你填的家族成员这个表格，没有搞错对吧……”
年轻老师话说的委婉，宋槿却是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疑问。
宋槿点头：“嗯，就是这样的，老师。”
班主任伯老师沉默了一阵：“了解了，好好学吧。”他话锋一转，“对了，今天那几个老师来讲的艺考，你有没有考虑？我看你外形条件还可以，会唱歌跳舞这些吗？”
宋槿把头埋的很低，“我不会这些，没学过。没考虑过这方面。”
伯老师轻笑了一声：“也行吧，我一直是专门负责艺考班的。等第一次月考以后分班，我应该就不是你的班主任了。不过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老师。”
宋槿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他：“谢谢老师。”
宋槿正准备回教室，伯老师又叫住了她：“对了！还有件事，宋槿你是申请要带相机到学校是吧。这种特殊贵重物品需要写个申请书交给学校留档。东西你要自己保管好，要是弄丢了学校是不会负责的。”
宋槿把妈妈的那台微单相机带来了学校。
那是妈妈为数不多的东西，也是宋槿净剩的念想了。
“好的。”
“那你把东西拿着来我办公室吧。”
宋槿弓着腰，趴在办公桌上填申请书。伯老师给相机拍照存档。
他随口问了句：“宋槿你喜欢拍照片？”
宋槿抬起头，轻轻“嗯”了一声。
伯老师来了兴致：“方不方便看看你拍的照片？”
宋槿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个要求很冒犯，但她不敢对老师说拒绝，只能颇为勉强地把相机接了过来打开了相册。
伯老师认真地一张张翻看了起来。
他连连点头：“挺好，挺好的，有点天赋。”
宋槿没有接话，继续低头填表。
伯老师语气很激动：“宋槿你知不知道，摄影也是可以走艺考的。很多好学校都有开设这门专业，分数线也比纯文化低很多。你考不考虑往这个方面发展？”
宋槿小声问：“摄影考什么？”
伯老师：“不难，要会一点摄影基础理论，还要有一点绘画基础，就足够了。”
宋槿：“那这个学费是多少？”
伯老师：“三年八万八，这个可比美术音乐那些便宜多了！音乐生学费是这个的两倍！他们还要去上一节课几千的小课。摄影这种专业已经是艺考里面最划算的了。”
宋槿沉默了。
看到家庭成员表伯老师也知道宋槿家里情况特殊。
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也不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随随便便就掏得起的，更何况宋槿的父母还……
“那个，也不着急做决定。老师是看你拍的照片觉得你挺有天赋的就多提了一嘴，回去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填完表就回去休息吧。”
伯老师把相机交回给宋槿，宋槿微微鞠躬表示感谢以后就离开了。
良久，坐在办公位上伯老师不自觉长叹一声：“可惜了……”
回宿舍的路上，宋槿还在想参加艺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说实话，她确实挺喜欢摄影的。
至少用相机记录下来的照片，会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一个瞬间。
但是钱的问题该怎么办？
向外公外婆索要，宋槿开不了这个口，她深知两位老人的不易。
他们年轻时候的零星积蓄，可能早就为了补宋延鹏的烂账全搭进去了。
算了，喜欢也不是一定要当职业的，先好好学习以后再想这些吧。
宋槿走到了宿舍楼下。
宋槿的舍友跟她并不是一个班的学生。
宋槿的班上申请住宿的人很少，宋槿被安排到跟另一个班的同学一起住。
宋槿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下晚自习好一会了。
看见宋槿进来，本来还在热情聊天的女生们瞬间停止了话题。
毕竟不是同一个班的，直接住一个宿舍，多少有点尴尬。
宋槿点头向她们示意，就拿起自己的东西去洗漱了。
宋槿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舍友也礼貌地跟宋槿问好。
晚上11点熄灯以后，女孩们还在小声讨论白天的趣事。
“对了，宋槿，你是20班的对吧。那个什么艺考机构的老师有没有到你们班做宣传呀？”
宿舍里最活跃的一个女生主动跟宋槿搭话。
宋槿小小声回答：“有的。”
“你看我就说！”
“对呀对呀果然是这样。”
宋槿的回答引起了大家的激烈反响。
宋槿不明白她们的意思，离她床铺最近的那个女孩跟她解释：“我们班有同学说，我们学校的学生去那个机构报名上课的话，学校的老师有佣金拿的，所以学校重点为他们宣传呢。对了，好像就是你们20班的班主任负责的，你们班的人知道这个吗？”
宋槿想了想：“可能知道吧，不过我还没听过。”
宋槿下铺的女生说话了：“我有个姐姐走的美术艺考，她找的一个机构坑了她好多钱。”
其他人也接着说：“是啊，很多艺考机构都是骗钱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能低分上好大学啊！”
“对呀，黑幕最多的就是艺考，都是拿钱办事。”
“没钱的就别考虑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