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这样相处了三个月,医院那边突然打来电话,告诉黎川他母亲的病情急转直下,现在每天都是朝不保夕,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黎川赶去了医院,忍住所有情绪强撑起笑容陪母亲用完了饭。饭后,黎川一边给卧床的吴晓梦放松肌肉一边说道:“妈,下午我公司还有个会,先让陈姨陪着你,晚饭时间我再过来。”

吴晓梦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脸上没有多余的肉也没有血色,但面对儿子她总是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天天就是开会开会,哪里还有时间去给我找儿媳妇,你到底能不能让我安心地闭上眼?”

黎川马上呸呸呸:“不许说这种话,你听医生的好好治疗,会好起来的。”

吴晓梦轻轻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是早就活够了的人,也想去见你父亲了,他还在等着我呢;我现在就是有点后悔没给你多留个兄弟姐妹,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就给我个准话吧,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黎父黎母的感情一直很好,黎父在黎川大二那年出车祸早早离开了人世,这件事是一家人永远的遗憾。

黎川听到“喜欢的人”脑中闪过那天宋槿工作时的样子,他握住吴晓梦的手安慰道:“你放宽心,有好消息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要等着我啊。”

吴晓梦听出儿子话语中的认真,她感到很欣慰:“如果真的谈对象了也不用带来见我,给我看看照片就行,我都到这个时候了,不好白白让人伤心一场。”

黎川听到这话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眼眶红红地望着吴晓梦:“妈,别走,再陪陪我,好不好?”

吴晓梦摸了摸儿子的头,仔细地给他理着头发:“可是妈妈也很想爸爸,你爸爸等我也等得很辛苦。黎川啊,我也好辛苦,太想见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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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遥下了第一场雪,黎川约宋槿在一家很有氛围的西餐厅吃饭,赴约前他反复纠结要不要提结婚的事,满打满算他们才认识三个月,实在是太唐突了,但母亲的病……

宋槿注意到黎川今天脸色很差,也不像以往那般健谈,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难得主动开口问道:“黎川,你今天有心事吗?”

黎川深吸一口气:“宋槿小姐,我想请问你,是否愿意跟我结婚?”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放在餐桌上,“你也许会感觉很突然,我完全理解,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我以后不会打扰……”

“我愿意。”

黎川准备的话只说了一半,听到对面的回应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宋槿看着他,很认真地重复道:“我愿意。”

黎川不知所措,呆愣着半天没有说话,还是宋槿打破了沉默:“难道你是在开玩笑吗?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黎川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认真的,你真的愿意吗?我,我没想到,你会答应。”

宋槿的脸又开始变红,她想自己真是太不矜持了,是不是应该犹豫一下再答应才比较好。

她结结巴巴:“我,就是,那个,我……愿意,嗯,真的”

黎川单膝跪地,拉过宋槿的手温柔地把戒指套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接着轻轻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最后抬起头轻声说:“谢谢你,宋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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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曲生连啧了两声把黎川从回忆拉回现实,他们直接从机场开到了一家酒吧打算一醉方休,季曲生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敬你们死去的爱情。”

黎川不满地瞪他一眼,季曲生又愤愤不平道:“宋槿对你都几乎是有求必应了,认识三个月就敢跟你结婚,这还不是特别喜欢你?”

黎川很久没有醉过,但刚刚回忆的时候已经默默干了两瓶红的了,现在开始感觉有点上头,说话都含糊不清的:“喜欢我还不是跟我离婚,喜欢我还不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三年,三年都没有回过新遥,要不是我来着就见不到她了。对我这么避之不及,哪里还有,一点喜欢我的样子。真坏啊宋槿,说不爱就不爱了,让我那么舍不得你……”

季曲生拍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你好好想想,想想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让宋槿死了心,她那么喜欢你,肯定是,是很大的事,想想,好好想……”

黎川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了,他满脑子都是宋槿冷着脸对自己提离婚的场景。

离婚前呢?离婚前发生了什么来着?他好像对宋槿说想要种花,

对,他说要种木槿花。

他们结婚两年,感情一直都没出过什么问题。

当时黎川公司刚成了一个大项目,他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购买了一处农家小院,在庆功宴上喝了些酒迷迷糊糊回了家,打开门就看见宋槿坐在沙发上。

他高兴地上前一把抱住宋槿。他对宋槿说,他选了一处院子,以后他们去那养老。

他认真地描述着小院的结构,他絮絮叨叨个不停,说着说着就提到院子门前有个小花坛:“就在那儿种木槿花怎么样?你的名字是不是这么来的?我们在院子里种好多好多木槿,以后可以跟孩子说,这是妈妈名字里的花。”

宋槿听到这里突然激动地打断他:“不要,不要木槿!”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黎川被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半。

他们俩结婚以来宋槿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他看向怀里的人,才发现宋槿脸色惨白,手捂着小腹,头顶不断冒着虚汗,好像在承受无边的痛苦。

“小槿!你怎么了?”

他们连夜打车赶往医院,黎川提心吊胆地陪着宋槿做了一系列检查,不停地安慰她,也拼命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会有事的。

结果最后护士看着检测报告慢悠悠说道:“报告显示您太太这是怀孕了,孕妇情绪波动太大了所以有先兆性流产,目前稳定下来了,这个孩子你们要么?”

这种情况下发现有了宝宝是惊大于喜,虽然他们的计划一直都是默默备孕自然而然等待新生命的到来,但黎川甚至都来不及感到喜悦,只是松了一口气庆幸宋槿没有出事。

等两个人走出病房,宋槿还捏着那一纸报告好像没有回过神来,黎川搂住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她冰冷的声音响起。

“孩子我不想要,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