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释怀苦楚
辰屿毫无运动细胞，刚爬几步楼梯，就累得气喘吁吁:“顾哥，你……呼……你等会我！”
顾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心情去搭理身后跟不上的辰屿，虽然拉不下脸面道歉，但他还是轻轻推开了那道虚掩着的房门。
沈珞刚醒没多久，药物注射后有些口干舌燥，他侧着身子极力想去够着床头柜上的水杯，丝毫没注意到床尾处站了个人。
“怎么醒了也不叫我？”
突然响起的一声质问，沈珞宛如惊弓之鸟般的瞳孔猛然收缩，手心刚握住的水杯也碎在了地上。
沈珞迅速将身体缩回被褥里，只留下一双浸着水雾的眼睛裸露在外。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闯祸了，因为阿离最反感这些吵闹的动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珞率先道歉，随后又害怕地紧闭起双眼。
可安静了许久后，他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言语苛责，反而额头上还多了一只查探体温的手掌。
“怎么退烧了也犯糊涂？”
顾离收回手，从端着的青菜瘦肉粥内舀了一小勺，放在唇边吹了几下，递到沈珞面前:“起来吃点东西吧，祁逸给你做的。”
沈珞错愕的抬起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盯向还在冒着热气的一勺粥水上，迟疑了半晌。
沈珞还是无法相信，因为实在是太假了，他平时连睡觉，都不敢做这么假的梦。
沈珞支撑着双臂艰难地坐起身，摩挲着缠绕在手指上的层层纱布，努力去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半夜发了烧，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修好的小罐子也碎掉了。
然后他的小阿离，好像从时空的裂缝中偷偷跑回来看了他。
阿离喊了他哥哥，
还跟他道了晚安。
再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沈珞一点也不记得了。
“还在想什么呢？”顾离伸出手，用指尖在沈珞发红的鼻尖上轻轻勾了勾，宠溺地笑了笑:“哥哥，你要是再不吃的话，可真就凉了。”
沈珞垂下头，他的唇瓣被硬生生的啃咬得起了血色，隐隐有些颤抖。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
顾离微微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对我这么好呢？”沈珞的眼眶瞬间湿润，他极力压抑着快要从喉腔处的哽咽，可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夺眶而出:“阿离，你不喜欢我了，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你给我的这些甜头，不仅会让我有不该有的念想，也会让你自己感到膈应。”沈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那个年少时承诺会爱他一辈子的人，却总如恶魔一般，将他的伤口反复撕裂，暴晒在灼热的阳光下，让他尝尽百般苦楚。
就连如今这块亲手递来的糖果，他都不敢拆开吞咽。他害怕这甜蜜的背后隐藏着更加痛苦。更害怕这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醒来后又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是舍不得，但他又不会纠缠。
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有顾离亲口说出的一句答案而已。
顾离心疼地看着沈珞，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对沈珞很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可他的所作所为却无时无刻不在伤害着他。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不靠近，就不会伤害到沈珞。可是他错了，越是远离，就越是伤害了他。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呢？”顾离伸手拭去沈珞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别多想，先好好养病。”
刻意放缓着声调的言语，宛若一泓清泉，涌入了一片颗粒无收的荒地，久旱破裂的土壤被滋润得松软舒适，静悄悄的冒出一株禾苗。
那阿离，你还喜欢我吗？
沈珞没有问出口，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顾离。
答案在此刻好像显得并不重要，因为他隐约看见了他的爱。
“怎么又在发呆了？”顾离揉了揉沈珞的头，又重新舀起一勺粥水吹凉，递在了他的唇边:“来，吃饭。”
沈珞虽然有些迟疑，但那双充满了真诚与温和的眼底，还是让他心中一暖，老老实实就张嘴咽了下去。
顾离一脸宠溺的继续投喂:“哥哥真乖，再吃一点好不好？”
一句哥哥，沈珞便被哄得不知所措，只要是勺子里递过来的，有什么沈珞就吃什么，端过来的早点很快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因为足够温柔，所以沈珞又在心底悄悄地他辩解，从而释怀了多年的苦楚。
沈珞的目光无意间瞥见他红肿的虎口处，紧张地伸出手握住:“阿离，你这里怎么了？”
顾离轻轻笑了笑，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没事，就是不小心烫到了。”
“是不是很疼啊？”沈珞还是不放心，他拉着顾离的手，仔细地检查着伤口:“有冲温水吗？烫伤膏药擦了吗？”
顾离心底涌过一丝暖意，他摇了摇头，打趣道:“你傻不傻啊，自己手都快被包成粽子了，还操心我。”
沈珞一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事，我不疼的。”
“在军队体训的那会，可比这疼多了。”
沈珞的语气平淡而温和，就像是在说起什么不足为提的往事。
顾离心中一动，他拉过沈珞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存钱罐我重新给你做一个，放心吧，会比之前的好看很多。”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即使没有明晃晃的说出那三个字，沈珞也自然知道顾离是在委婉的跟他道歉。
沈珞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微微发涩:“阿离，其实它一点也不丑。”
“而且很好看，我很喜欢。”
“是吗？”顾离侧身吻上沈珞的唇，缠绵许久后靠在他的颈肩，用指尖拨弄着他垂在胸前的长发:“那哥哥的眼神，还真是够差劲的。”
“喂，稍微收敛一点行吗！我还在这呢！”这一幕看得门外的辰屿火冒三丈:“我都被晾在这这么久了！难道你们两个真的看不见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