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醒着沉沦

身后灼烧的痛感让沈珞双腿止不住的发软打颤，他索性蹲坐在厨房的地面上，目光呆滞的盯着灶台那锅快烧糊了的鲫鱼汤。

其实啊，沈珞什么都知道，他又不傻。

爱与不爱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可清醒的沉沦是最为致命的毒药，病入膏肓便会疼得苦不堪言，让他想戒也戒不掉。

沈珞点开微信界面置顶的聊天框，起茧的指腹上下滑动着屏幕。

“沈珞，我又开始想你了。”

“沈珞，快下课了，我们一起回家。”

“沈珞，你今天真好看。”

“沈珞，我好喜欢你。”

“沈珞珞，晚安安。”

…………

那些往日的温存与情谊，安静的躺在多年前的聊天记录里，被开启的回忆，如同洪水猛兽般的朝沈珞扑面而来，仿佛每一句暧昧的言辞，都在肆意嘲笑着他的现状。

沈珞的目光，落在顾离三天前给他发过来的一条消息上。

“我的沈珞哥哥，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呵出一声酸涩的苦笑，烦闷的将早已经熄灭在两指尖的烟头扔了出去。

“二十年了啊，顾离……”

沈珞望向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轻声呢喃着，一双褐色的瞳孔被悲伤吞没。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口袋里突然传来几声震动，打断了脑海中错杂的思绪，在看清闪动屏幕中的人名后，沈珞愈发感到身心疲惫。

可他只能按下接听键，然后再恭敬的喊一声“顾总”。

电话那头的顾峥轻“嗯”了一声后，拧紧眉头，开口问道:“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沈珞环顾着四周，再三确认顾离没下来后，将声音又压低一个分贝。

“依照您的意思，已经处理好了。”

“至于少爷那边……”沈珞低头望向残留在自己腿部，那处已经凝固成乌黑色的血痂，眼神空洞。“我也已经领过罚了。”

“嗯，你做得很好。”

像是对沈珞给出的答复颇为满意，顾峥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记住，别再让那些不入流的三线演员出现在少爷的身边。”

“三天前的娱乐头条，丢的可是整个顾氏集团的脸面。”

顾峥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审判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沈珞不寒而栗。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也一定不会跟他们一样，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我说的对吗？小沈。”

沈珞攥紧拳头，努力压制快要从鼻腔内涌出的抽泣，许久后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会的，顾总。”

“很好，希望你言而有信。”

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声音响得刺耳，沈珞将手机搁置在一旁，他看向自己掌心冒出的冷汗，觉得可笑又狼狈。

现在的顾离一点都不喜欢他了，所以他哪有什么资本去萌生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就是二十年吗？

等我狠下心忘记你的那天，我就彻底不爱你了，顾离。

是啊，我以后一定不爱你了，顾离…

思绪放空时，沈洛总是会这样安慰自己，可结果也总是会一如既往的适得其反。

他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顾离，临近心脏的位置，便会开始疼得抽搐。

即使，这一天真的近在眼前，沈珞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离别。

他真的，舍不得啊……

“喂，你傻站在那干嘛？饭好了没？”

不耐烦的苛责让沈珞瞬间回过神，他愣愣的将目光挪向门口处。

顾黎刚洗完澡赤裸着上身，常年的运动规律与均衡的饮食调理，让他腹部的线条更为硬朗完美，虽然手臂的肌肉强壮到令人发指，可他的腰身却意外的纤瘦。

透明的水雾从他额前的发尖滑落，半挂在那双温软赤红的薄唇上，像极了绽放在沙漠里的灯台百合。

可沈珞明白，这个一出现，便会占据他所有目光的人，始终只是他遥不可及又不愿放手的人间妄想罢了。

“放心，好了我会马上端过去。”

沈珞别过脸，藏起满眼红晕。

“不会饿到你的。”

他出口的语气中是少有的冷淡，但仔细一听便不难发现，其实那些字句里满是细微的呜咽与不甘。

可顾离始终未曾察觉到，他只觉得是沈珞在受了委屈后向他耍性子。

“莫名其妙。”

顾离倍感不悦的拧了拧眉，脱口而出四个字后，便转过身走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