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秉安同杨氏娘家,也就是永宁伯府的,卖官。”

叶夕颜被惊得猛吸了一口气,柳氏她们显然也刚知道,几人面面相觑。

”我的老天爷,他怎么那般大的胆子,圣上可是三令五申不允许官员卖官谋利的呀,一旦被发现了,伯爵之位肯定是不保了,他官位也别想要了。”

舅母说的,便是叶夕颜想的,她原以为叶秉安利益熏心,但总归在官场上有些分寸,却没想是个胆大包天,自寻死路的。

“富贵险中求,何况永宁伯伯爷是吏部的,自然有路子,叶秉安本就是小人,好容易有了杆子,想分一杯羹,也是意料之中。”

“这般说来,这卖官的事,还是叶秉安同永宁伯府一块干下的?”

“嗯。”

叶夕颜得了肯定回答,心中满是惊喜,这本叶秉安确实不得不答应同娘和离,否则他同永宁伯的爵位官位都不保。

“舅舅如何知道这深藏的事的?”

叶夕颜实在有些好奇,舅舅是如何知道这事的,叶秉安他们既然干下了,肯定是将尾巴都扫清了,按道理舅舅便是派人去查,应该也是很难发现。

“你祖父在知道正儿被调包后,便派我去查叶秉安同永宁伯府的把柄,原本他们藏得深,我确实只查到了些调戏民女,抢占地盘这种不伤筋动骨的事。

却没想杨世杰胆大包天,估计是惯犯了,所以放松了警惕,正好卖了个底下县城县令的官。

这可不就让我逮着了,我顺着这事查,才发现里面还有叶秉安牵桥搭线,事成,五五分成,可得整整五万两白银呀,也难怪他们铤而走险。”

“那可真是赶巧了,也是他们不要命,干一次收网了,也不至于被发现。”

既然这般,娘和离是肯定能成的,至于姓氏的事,叶夕颜还是想问问弟弟,他已经十岁了,不是物件,自然得问了他意见。

“正儿,刚刚舅舅同姐姐说的你可听懂了?”

“嗯,刚刚舅舅的意思是,那个害我被调包的父亲,又干了坏事,舅舅想娘合离对吗?”

正儿的父亲、娘这些字眼都说得极其磕绊,想来是这些年,那管事都不允许他这般称呼,叶夕颜听着愈发想杨氏同叶秉安他们下地狱,只是她还是想听正儿如何说。

“嗯,是的,你从小被人抱走,离开娘,便是我们的祖母干的,舅舅不愿意你回去,也不想你跟着我们那父亲姓。”

叶夕颜有些心疼,别人家找回孩子,父母疼爱,而弟弟回来,还得听这一堆的肮脏事。

“让娘合离,好好的过日子。”

正儿还没到变声期,音色尚存孩童的稚嫩与纯净,这一字一句明明说得轻和,却如鼓锤般砸在叶夕颜心上,莫名情绪又往上涌,最后红了眼眶。

她何其有幸呀,弟弟历经地狱,受了十年苦楚,回来居然仍是这般赤子心肠。

“好,姐姐听你的,让娘合离。”

一锤定音,柳氏也感动得早已泪流满面,而徐老爷子也是浑浊了双眼。

“那便麻烦外祖父同舅舅为我规划了。”

叶夕颜起身郑重向外祖父和舅舅行跪叩礼。

这事舅舅他们愿意冒着得罪永宁伯府的风险,为娘规划,这是天大的恩情,她不能因为是亲人便觉得理所应当,这礼她得行。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你娘是我女儿,你同正儿是我嫡亲的孙子孙女,我做这些还不是应当的。”

徐老爷子见叶夕颜跪着,哪里舍得,连忙从上首座椅起身,快步过来双手将叶夕颜给扶了起来。

“原早就该给外祖父、舅舅、舅母你们行谢礼的,若不是你们奔走,正儿不知还要受多少苦楚,这般大恩,颜儿行个礼算什么。”

“一家人莫说两家话,不然舅母该生气了。”

柳氏心疼刚寻回来的外甥,却更心疼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叶夕颜。

不过十四岁的囡囡,便要一人暗自承受这许多,她想着都难受。

叶夕颜被扶起,笑看着满目心疼的外祖父同舅母他们,心中只觉暖流一阵一阵的淌过,她虽没有个好父亲,但至少有疼她的亲人,她该欢喜才是。

“颜儿,那你娘合离,你是跟着一块回来吧?”

徐岩洲这话丢出来,得了个柳氏的白眼。

“当然要回来,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徐岩洲却还是只直直盯着叶夕颜,“颜儿只怕另有打算,对吗?”

叶夕颜看着舅舅的目光,实在抵挡不住,率先移了开来,到底是她让舅舅他们跟着担心了。

这一错目,柳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得眼全红了,想要质问,但叶夕颜又是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开得了口,最后只气得自己流泪。

叶夕颜看着愈发自责,但这伯府她是非留不可,要她将伯府财产拱手让人,她做不到,这是正儿的,就必须是正儿的。

“好了,你别哭了,颜儿性子拧,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我们听听她怎么打算的。”

叶夕颜看了看弟弟,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忠勤伯府欠了娘的,欠了弟弟的,一个合离便想抵消,不可能,她不仅要将财产要回来,更要他们用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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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着这厅堂里真心疼爱她的亲人们,她知道自己这般,让他们伤心了,叶夕颜又起身走到正中,直直跪了下去。

徐老爷子他们都一惊,想起身扶叶夕颜起来,却被叶夕颜开口打住了。

“外祖父,你们便让颜儿跪着吧,否则颜儿更内疚。”

柳氏是心最软的,看见叶夕颜这般,哪里还记得刚刚的气,但却越发恨杨氏他们了。

“娘得合离,否则等正儿身世公开,她定是又要作妖的,另外叶秉安这般狼心狗肺之人,配不上我娘,何况死后还得葬在一起,想着都恶心人。

至于正儿,颜儿不愿他再处于是非中,娘合离了,带着他在徐府,颜儿很安心。

但忠勤伯府娘操持十几年,呕心沥血,才勉强有了今日,正儿又是真正的嫡长子,这家产该是他的,也是忠勤伯府欠他的,我必须要。”

“荒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娘合离了,你还待在那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而且正儿既然姓了徐,叶秉安又如何愿意将财产交出来。

你不仅是与虎谋皮,更是异想天开。”

徐岩洲对两个儿子一向疾言厉色,但对叶夕颜,连重话都没舍得说话,这次却是被气得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