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七虫七草
诊脉极耗费精力,叶夕颜额头上都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这还是近些时日在寺中休养了的缘故,否则要是当初刚重生回来那副身子骨,哪里能间隔几十日便又来上这么一遭。
威远侯夫人王氏同陈氏二人都纳闷得紧,这诊个脉,怎的还没好,而且瞧着叶夕颜汗珠滚滚,脸色也跟着白了三分,二人愈发疑惑了。
陈氏原本就是个作陪的,自然不好出声询问,而王氏对儿子心疼,每一次的看诊,都期盼着奇迹,自然生怕打断了叶夕颜,误了事。
房中寂静无声,愈发显得时间漫长。
“七虫七草!”
微惊声落入了房内每个人耳中,只是却换来的都是疑惑。
“叶姑娘何意?”
探寻经脉将叶夕颜整个人气力给抽了个干净,她现在只想睡一觉,然后吃顿大的,至于话是半个字都不想说了,只是侯夫人问,她不答自是失礼。
“七~”
“娘,叶姑娘应该是累了,你让她歇息片刻,不急。”
低沉婉转,似古筝七弦轻拨,抚平人心绪。
叶夕颜真觉得上天未免太眷顾这人,精雕细琢,才有了这般人物,只是想到这毒,好像又不是。
不过她现在更好奇,他是怎么知道她累了的,客气话?
“是我太心急了,叶姑娘你这脸色都苍白了,要不先去床上歇会?”
几个人盯着,叶夕颜可不觉得自己能睡得自在,而且威远侯世子虽眼盲,但到底男女共处一室多有不该,于礼不合,她自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否则娘该担心了。
“无事,缓缓就好。”
無錯書吧“你喝杯参茶,对提神补气再好不过。”
威远侯夫人这般细致,叶夕颜真觉得谣言误人,哪儿便易怒跋扈了,她瞧着很好。
“多谢夫人。”
喝下参茶,确实人有劲了些,叶夕颜这才接了刚刚的话头。
“我刚刚通过探脉,发现世子中的是七虫七草的毒。”
“中毒?我儿不是掉落的冰川,冰寒入体,加之水深压迫双眼,所以才这般的吗?”
叶夕颜听着威远侯夫人这疑问,连着她前面的话,总算是将事捋顺了。
威远侯夫人他们疑心的不是病情,而是当初那孩子出现过于巧合,他们怀疑有人做局。
所以他们知有人想害世子,却不知病情的根本,也就是说这许多年都是误诊?
只是这七虫七草虽确实难以察觉,但太医院也无有能者?若是真没有也就罢了,若是有却不告。
叶夕颜想着这种可能,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往深处去,只觉这威远侯府的水也太深了些,想入威远侯府的心都有些动摇了。
“不是,公子体质确实乃是至寒,只是这不是冰川所致,而是这七虫七草的毒。”
“什么?”
威远侯夫人猛地往后一倒,把叶夕颜同陈氏吓了一跳,幸好后面有椅子,虽磕碰了,但总好过直直倒在地上。
“但我确实是入了冰川当日才这般,这又何解?”
一直在边上静得毫无波澜的言闻璟突然开了口,虽言语不急不缓,但其中的焦急疑惑还是流露了几分。
“对呀,叶姑娘,我儿确实是那日眼同腿出的事呀。”
威远侯夫人这语气难掩质疑,叶夕颜倒是没觉得不被信任,只觉得谋算之人心计太过厉害。
“夫人同世子不知,这七虫七草之毒服下后,当日并不会发作,而是整三日后。”
聪明人之间,自然不需要将话说全。
叶夕颜这般说,王氏他们哪能不知是何深意。
“冰川之灾,我还以为我儿捡回一条命便是万幸,却是不想人家只是用作表象。”
“不怪夫人,这毒罕见,表征又与其他不同,正好与冰川之灾对上,只怕诸葛在世,也难以发觉。”
“叶姑娘,这毒除了你,便无人能诊吗?”
言闻璟这话一针见血,但叶夕颜却没有办法给确切答案。
“七虫七草为世间至毒,闻之者都极少,但也不排除可能性。”
无喜无悲,叶夕颜突然便理解以前人人皆知的传言了,这人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帅才。
相较于言闻璟,威远侯夫人便没了那份冷静。
“叶姑娘,那既然你能诊得出这毒,那定然能解对不对?”
叶夕颜看着威远侯夫人眼中的祈盼,知道自己便如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是抽去了,她便真要溺水了。
只是这毒若真这般好解,便不叫世间奇毒了。
“七虫七草,乃是万毒谷数百年前制出来的。
七虫,便是蜘蛛、蜈蚣、蟾蜍、蝎子、壁虎、火蚁、银蛇。
七草,则是断肠草、舟形乌头、夹竹桃、猪笼草、蓖麻、水毒芹、毛地黄。
这七虫七草任何一种单独拿出来,都会要人性命,但混合在一起便是以毒攻毒,一时三刻不要了人性命。”
“颜丫头,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那这毒到底要不要人性命呀?那些子毒虫毒草的听着都吓人,这制毒之人又何必舍近求远?”
陈氏实在听得云里雾里,既然要人性命,那混合着反而没那么毒了,又是怎么个意思,她实在闹不明白。
王氏听到陈氏的话,也连忙附和。
“自然是要命的,至于为何要制这毒,自然是为了折磨人,中了这七虫七草的毒,首先便是眼盲断腿。
接着便是耳聋手断,最后便是嗅觉同味觉以及言语丧失。
最主要的是,世子应该每次月半之时,便浑身冰火两重天吧。”
叶夕颜说着都觉得这制毒之人太狠了,直接给人一刀多痛快,非让人活着慢慢受罪。
“难为那人费心思,布下疑局,又想着我受折磨而死,我竟不知有人这般恨我。”
脸上不见害怕,反倒是含着笑,叶夕颜觉得这世子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他便不怕吗?
不说其他,光是六个时辰的冰火两重天,便不是常人能受的。
也不知他是如何挺过来的,还能这般清隽如玉,无半点阴鸷。
“叶姑娘,既然你知道七虫七草是如何制出来的,那定是能解的,对吗?”
王氏早已哭得不成样子,每次月半,她看着都痛彻心扉,何况失去儿子,若是能,用她的命换儿子的,她也没有半下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