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日解签好不容易让徐氏开怀,结果小沙弥的事一出,徐氏眼底弥漫的愁绪抹也抹不开了。

肝郁气滞本就要心情愉悦,休息好,叶夕颜怕晚上夜静,娘自己一个人躺床上忧思多虑,索性便同徐氏睡在一起。

“娘,您说是二表哥学问好些还是礼哥儿。”

“不知道,反正这次院试两个人都十拿九稳的,至于名次什么的倒也不重要。”

“娘,您说我要是个男儿,是不是比他们还厉害,您瞧,我可喜欢看书了。”

“是不是比他们厉害不好说,但你这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功夫绝对是第一的。”

。。。

娘俩断断续续说着话,说到了近亥时,突然传出了徐氏均匀的呼吸声,叶夕颜还不放心,轻呼了两声娘,也没有回应,这才安心,然后猛打了两个哈欠,侧了身子便立马睡过去了。

由于装着心事,叶夕颜醒时天还如蒙着银灰色的轻纱。

“诶,娘您什么时候醒的?”

“也刚醒,你今日不是要去听禅吗,可还要睡会?”

“不睡了,再睡也是睡不着。”

说着叶夕颜便起了身,摇了床头的铃铛,睡在明间的知书便立马轻掀了纱帘,进了来。

“伺候洗漱吧,让梅染她们去将早膳取来。”

“是,大小姐。”

吃完早膳,徐氏便带着知书同墨画去挨着后山的园子逛了,而叶夕颜只带了茶白一个去听禅。

客院在寺庙正轴西侧,而讲禅处却在东侧,倒是有些距离,所以等叶夕颜到时,前面的蒲团大多都坐满了。

不过叶夕颜还是一眼便看见了小沙弥,而他旁边的想必便是他师父了。

“你在外面等我。”

叶夕颜随意找了个靠门的蒲团坐下。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此是佛所说,无上之法要。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能得涅槃。但以妄想,所缚故,不能得解脱。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世上真有人能摆脱外在,内里清净吗?叶夕颜觉得自己这一世恐怕是不行,重生那一刻开始,她便是带着入了骨髓的恨意来的,上一世的刽子手,她都不会放过。

“心之所动,因果随行。”

善恶不过一念,但不将仇人扒皮抽骨,又如何消她心头之恨,造杀孽,便是入了阿鼻地狱又如何,她亦不悔。

想到上一世自己娘临终垂手,与自己阴阳相隔,叶夕颜眼中的怒火不断蔓延。

不过不急,也就两月,若是事不能成,她便直接找了人将他们都杀了,反正总怀疑不到她同娘的头上,人哪里总需要磊落。

但她希望走不到那一步,毕竟她娘受了这许多年的委屈,哪里能让他们死得这般痛快,就该让他们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法师,刚刚听禅,有一惑,不知您可否能解。”

“阿弥陀佛,施主请言。”

“还麻烦法师将信送到青云街徐府,或许可解。”

叶夕颜侧了身子,正好借了小沙弥的遮挡,将信从袖中传给了他师父明镜法师。

“阿弥陀佛,贫僧在这代虚云谢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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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府卫在不远处,叶夕颜将信送出便转身出了禅房。

“茶白,你在这等我。”

“是,小姐。”

此次府卫的头子是叶登,同叶升都是叶秉安最信任的人,派他来,可见叶秉安对此行的重视,当然也是对叶夕颜的疑心。

这不,叶夕颜行到哪,他便以保护的名义跟到哪。

“奴才拜见大小姐。”

“登叔您是父亲身边的老人,又何必多礼。”

“奴才不敢僭越。”

“登叔想必应该知道此行究竟为何,所以还劳登叔派人去寺前守着,若是威远侯夫人上了山,我要是第一个知道的。”

“大小姐放心,奴才这便派人去山口守着。”

“嗯,登叔你办事,我自然没有不放心的。”

交代完,叶夕颜便往客院走,由于现在还未到午时,岁檀院又在客院最里,因此碰见了不少官家夫人小姐,不过倒是没遇见熟人。

“颜儿回来了,墨画,换壶热茶上来。”

“是,夫人。”

“听禅如何?”

“佛法高深,自然受益匪浅。”

徐氏看着女儿轻松的样,便知行事顺利,吊了一早上的心总算是平稳落了地。

“娘,这是您抄写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嗯,我今早出去散步,仔细瞧了,旁边几个院子应该都没住人。”

徐氏语气难掩失望,昨日了空方丈解签,她还以为有缘人就在这寺庙里呢。

“娘,有两月呢,现在不过是第二日,您怎么就急了,心诚所致金石为开。”

“是,颜儿说得对,是娘心急了。”

“要女儿说好容易来到这佛门圣地,您该静心才是,没了府中琐事缠身,可是难得轻松。”

“确实,我今早特地转去了石榴园,瞧着有些已经打了花骨苞,估计再过十来日,便应该全开了。”

“那等过些日子,咱们便去游玩,正好方便。”

“随你,不过这次来寺里,主要还是为你祖父祈福的,等吃完午饭,你便净手准备抄写。

你祖父生前对我们母女两个多有庇护,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这点子事了。”

“女儿晓得。”

秋水轩里,婉姨娘正往香炉里添香,巧香在旁侧端着香盒。

“小沙弥?”

“回姨娘,是的,知书说入内待了有近一个时辰。”

“你派人去查查那小沙弥的来历,另外你将那药送过去。”

“姨娘,您的意思是?”

“威远侯府再好,也得她攀得上,再说了这女人呀一旦当了母亲,兄弟什么的哪里还记得住,她不过是我为我儿铺路的棋子,便决计不能有牵绊。”

“姨娘高明。”

“若是真高明,便不会屈居这妾位十余年,她徐妙烟当初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小官之女,竟压我一头。

若不是一个庶字,我又如何受这般屈辱,所以文儿,只能为嫡,至于依依,待她出嫁,我自也不会让她顶了这庶女头衔。”

“姨娘您不过时运不济罢了,但这最后笑春风之人必定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