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自怨自艾

“母亲可是在为守文刚刚在正厅里淡漠的态度心伤？”

叶夕颜看不得娘亲自艾自怜，原就是杨氏她们造的孽，娘是最可怜的，她对叶守文不曾有半点亏欠，只是这些话，她现在说不得，只盼着外祖父他们能在南阳早些找到弟弟妹妹的消息。

“守文这孩子只怕是心里恼我，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你祖母当初将他抢去，我竟毫无办法。

都说没娘的孩子可怜，守文只怕儿时没少惊惧，我都没能陪在身旁，现在他大了，不需要我了，我再嘘寒问暖，倒似虚情假意，也不怪他不待见。”

徐氏说着，眼圈更红了，眼泪也没忍住滴落下来，她连忙用手帕擦拭眼角，只是泪哪是擦了便没了的。

叶夕颜瞧着娘这般，胸腔似是被重物砸中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对杨氏她们的恨也几乎化为实质，想将她们骨肉剥离，也让他们尝尝蚀骨之痛。

“娘，您又何必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守文出生时，女儿已经记得事了。

您还没出月子，祖母就硬要夺了守文去，您不顾自己身子，顶着风雪跪在祖母门外，一连数日，又岂是毫无作为。

后来实在没有转圜余地，您又整日伺候在祖母跟前，只盼着能有个见守文的机会。

守文去了前院后，他四时的衣裳，您更是熬着眼做，补身子的汤羹您也是没有一日落下。

桩桩件件，您没有半点对不起守文的，要怪也只能怪寿安堂那位，您如何便将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女儿不允许，听见了没？”

徐氏听着女儿暖心窝子的话，眼泪瞬间掉得跟珠串似的。

叶夕颜知道自己娘这是心里憋闷了许久，哭哭也好，都藏心里，反而容易坏了身子，倒不如哭一场，郁气也就跟着散了几分。

忠勤伯府是太祖在位时钦赐的，挨着宫城，所以等行到内外城相接壤的保康门时，已经过了两刻钟了，徐氏的眼泪也终于止住了。

“娘，早上还没吃东西吧，哭了这一场该饿了，喏，我让茶白做的洛神清花糕，味道还不错，您尝尝。”

刚刚情绪激动起来，也忘了体面，现在哭完了，徐氏倒是有些抹不开脸，当着女儿的面哭到底是不妥的。

“那便试试。”

徐氏捻起一块递进嘴里尝了尝，夸了句不错，然后到底问了句自己眼睛肿没肿。

“是有些，不过不碍事，清南寺还有些距离呢，有在半山腰，路不好走，估计还得一个多时辰，要不您休憩一会？等醒时，定是好了的。”

徐氏身为长媳，平日里都得做表率，加之杨氏爱挑刺，因此常年都是起得早的，白日里事又多，可以说弦一直紧绷着，几乎就没怎么休息好过。

加之刚刚哭了一场，情绪大起大落，人越发疲累，正好现在确实没什么要操心的，徐氏便点了点头。

这辆马车是徐氏专用的，宽敞得很，主位更是能直接躺下，当床也是不会局促的。

叶夕颜便直接伺候自己娘脱了鞋，然后又拿了旁边小柜子里备着的薄被出来，帮自己娘搭着，以防受了凉。

许是马车稍微的颠簸，徐氏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叶夕颜看着自己娘眼下的乌青，满心酸楚，她现在只祈求此行顺利，能改变自己同娘上一世悲惨的命运。

“娘，快到了，您整理整理衣裳。”

徐氏竟一觉睡到了寺门前，可想而知累得多狠，叶夕颜打定主意这两个月定要帮自己娘将身子调理好。

“罪过罪过，佛门面前我竟还睡着，佛祖勿怪。”

徐氏听到女儿说清南寺要到了，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不过一个眨眼便将鞋子穿上了，又是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请佛祖莫要怪罪。

“娘，佛祖不会怪罪的，您放心，而且还有一刻钟的距离呢，您调整调整，正好容光焕发去拜见佛祖。”

叶夕颜前世是不怎么信佛的，她未出阁前觉得人定胜天，求佛不如求己，出阁后，觉得人到这世上便是来受苦的，万般不由己。

但这世，便是为着自己重生，叶夕颜也得诚心拜拜各路神仙，她觉着可能是哪位神仙瞧着自己上辈子太苦太冤，所以让自己回到这个关键的时候。

不管是佛祖，还是真君，反正宁愿多屈几次膝，也不能落下给恩人磕头。

“夫人，小姐，到了。”

清南寺身为金华最大的佛寺，建筑自然恢宏，这点只看山门便知，三丈有余，做的殿堂式样的。

“待会入了殿门，但凡看见佛祖，颜儿你记得都要拜拜，莫要失了礼。”

徐氏入山门前，还特地嘱咐一番，生怕女儿礼不够全，佛祖怪罪，所求之事不能成。

“女儿知道。”

山门有两大力士金刚像，叶夕颜是有阴影的，儿时人小，仰头正好与金刚像双目来了个对视，吓得高烧数日，所以这次叶夕颜很自觉选了正中的空门过去的。

入了山门第一座殿便是天王殿，又称弥勒殿，诸佛里，叶夕颜的最爱，她觉得弥勒佛佛祖，日日带笑，看了都让人觉得开怀，因此这一跪虔诚至极。

“这清南寺可真是好香火，这都午时了，竟也有这许多的香客，我还以为她们都下山去了呢。”

“娘，您想想，大家都赶早，想着早上第一个来拜见佛祖，以示虔诚，但这样一来，佛祖早上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毕竟祈求太多。

所以说不定她们这是另辟蹊径呢，午间大家都没在，她们说的，佛祖说不定还能听得仔细些，所求也就更容易达成。

不过显然这聪明人不止一个，所以香火还是旺盛。”

“别瞎说，佛祖面前可不能嬉皮笑脸的。”

叶夕颜瞧着自己娘终于没了刚下马车那副紧张劲，偷偷吁了口气。

大雄宝殿，敬奉的是如来佛祖，香客跪了一地，叶夕颜同自己娘等了好一会，才有了空的蒲团。

“记得好好求求你的姻缘，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