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辞行
“是,小姐。”
由于第二日要上清南寺,条件多有不便,叶夕颜索性将头发也洗了。
“你们二人没守过夜,就睡一块吧,也有个伴。”
“是。”
今日一整日梅染同清莲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叶夕颜便不信婉姨娘还能有可乘之机。
想着明日开始,自己同娘便不用同府里那些魑魅魍魉虚以委蛇了,叶夕颜感觉觉都香甜许多。
而秋水轩耳房里,巧香额头紧触着地面,双膝跪地。
“不中用的东西,这点子小事都办不好。”
“姨娘恕罪,是奴婢无能,只是今日梅染、清莲二人一直在大小姐跟前伺候,实在找不着机会。”
婉姨娘搭在浴桶边沿的手轻扣着,巧香紧埋着头,不敢挪动半分。
“帮我擦干身子。”
巧香连忙起身,但由于跪久了,还是往下跌了跌,不过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伯爷怎的还没睡,您白日要去太常寺当值,辛劳得很,该多休息休息才是。”
叶秉安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婉姨娘坐下。
“颜儿也不知能不能得大用。”
婉姨娘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手也搭在叶秉安肩上揉捏起来。
“大小姐是伯爷您的女儿,自然没有不好的,不过,大小姐到底是女儿家,与您接触少,更多还是夫人教诲,就怕~”
婉姨娘欲言又止,叶秉安抬头打量,婉姨娘笑得愈发柔善了,叶秉安将婉姨娘的手从肩上挪了下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守文到底是她弟弟。”
“那明日妾让守文去送送大小姐?”
“守文是嫡子,你是妾,应该知道本分。”
这话毫不留情面,婉姨娘脸上的笑一凝,但等叶秉安看过来时,婉姨娘还是一脸子笑。
“妾身记得,不敢逾越。”
“嗯,母亲仁善,不忍你们母子分离,但你该知自己的身份,守文要的是尊贵的嫡母,为惹人耳目,前院你少去些。”
婉姨娘手间的帕子都快被那涂了凤仙汁的长甲给划烂了,脸上的笑也差点没撑住。
“妾身以后会避嫌的。”
“嗯,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守文是你儿子,这点错不了,明日我会亲自让守文去送送颜儿。”
“守文是伯爷您的儿子,自然最听伯爷您的。”
“守文万事都好,就是身子骨弱了些,以后想走科举,只怕是难,可惜了。”
婉姨娘听到可惜了三字,是又恨又痛,恨的是,叶秉安有了自己的守文还不知足,居然还心心念念徐氏当初那个男婴。
痛的是自己的守文,为了顶替身份,就不得不催产,累得身子孱弱,还要被当父亲的嫌弃。
“大夫说守文只要年岁大些,身子骨自会慢慢如常人般,应是无碍。”
“嗯,睡吧。”
第二日卯时,叶夕颜便被茶白她们给从床上喊起来了,今日离府,便是再不情愿,她也得去给寿安堂那位请安。
“小姐,今日您穿哪件?”
茶白从衣橱里抱了一堆的衣裙出来,恨不能都给叶夕颜套上。
“佛门清净地,而且我此次是为祖父生忌去的,素雅些比较得宜,便这件莲青色锦缎长裙吧,配白色织锦腰带,首饰便配那套南珠。”
紫檀手最巧,没两刻钟便成妆了。
“好了,也该去给祖母请安了,否则误了时辰,紫檀,你同我去。”
寿安堂位于伯府最中央,是伯府最气派的院子,旖霞园过去倒也不远,所以叶夕颜到的时候就只自己娘徐氏还有两位婶母到了。
無錯書吧“孙女拜见祖母,问祖母安。
问母亲、二婶、三婶安。”
杨氏内里一身浅印五福的姜黄色绸缎长裙,外披深紫长褂,一头花白全部梳起,脸上虽含着笑,却并不达眼底,而且许是多年来积威深重,眉间的竖纹尤其明显。
“颜丫头来了,坐吧。”
难得的和颜悦色,厅堂里各个都是人精,又如何不知道杨氏的意思,平常在寿安堂里基本不同叶夕颜说话的张氏也笑着开了口。
“我瞧着颜儿出落得是越发标志了,恐怕金华无有能出其右者。”
“三婶过誉了,几个妹妹各有千秋,我不过是占了个长字,等过两年,妹妹们必定是个赛个的出挑。”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沈氏同张氏刚刚还只三分的笑意,现在成了七分。
“心月要是有你一半,我也知足了。”
张氏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背后爱说道人,所以她的话一半都听不得。
“心月妹妹女红一绝,便是我这个当长姐的,也是惭愧,改日还得去同心月妹妹讨教。”
张氏最是自得自己女儿女红出色,叶夕颜这话算是夸到她心坎上了。
“颜儿越发会说话了。”
“好了,马上要出门了,也让我老婆子说几句。”
张氏身为庶媳妇,杨氏借着身份多有苛待,所以杨氏这话一出,张氏原本还想打趣的话,立马便收了回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劳祖母挂心,都收拾好了。”
“那便好,说起来你祖父在时,最疼的便是你,你去给他祈福,想必他在天有灵,也是欣慰的。”
平日里对自己疾言厉色,现在却和风细雨,实在令人恶寒,不过祖父在世确实待自己不错。
“祖父慈和,孙女能为祖父祈福,亦是孙女的福气。”
“好孩子,去了清南寺可得好生照顾自己,也照顾好你母亲。”
这一语双关的话,让叶夕颜越发感觉可悲,祖母、父亲,明明都应该是最亲的人,但在他们眼里,自己却是随意可以摆布的傀儡。
竟连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在这出门前都不忘再次敲打她。
不过也是,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他们手里随时可以捏死的玩意,又如何需要在乎自己的感受。
“孙女晓得,倒是祖母,您还得照顾好自己身体,孙女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您,入夏多雨,您腿疼的毛病又该犯了。”
杨氏听到这话,半分波澜也无,叶夕颜都瞧得明明白白,但再不觉心凉,有些人就是没理由地讨厌一个人,便是再如何讨好,在她面前也不过是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