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声闷雷从天边响起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望向雷声滚动的地方。
远处的天空隐隐有乌云聚集。
阳光渐渐变得微弱。
此时已是初夏,树林里除了鸟语花香,隐约能听到蝉鸣。山中没被吃掉的杨梅,差不多快落光了。
“要下雨了。”
人们纷纷议论。
“所有人停下,上山腰运瓦!盖屋顶!快!”何棹得了父亲的指令,大声招呼山庄里的工匠们。
很快,从山腰到山庄,蜿蜒的山路上丈许一人,排成了人龙传递瓦片,一直地到这边盖瓦的屋顶上。
场面极为壮观。
那边山腰里,何楫正招呼人抱干草到瓦窑去盖还没有进窑烧制的新瓦。
瓦盖好之后,大部分人加入了搬瓦的行列。他则带着几个人几个人扛着锄头去挖菜地排水沟,避免暴雨来时山洪水冲了菜地。
问心无愧两个也不撵野鸡了,无愧飞身上房,站在架好格板子的屋顶对后面的问心喊:“递瓦上来!”
问心朝传瓦的队伍喊:“上房分两列,一列传这边来!”
那边人一听分成一个Y字形,两边房子一起传送。只是一边房顶七八个人在盖瓦,无愧这边一个人在盖。
但是两边的速度却是相差无几,因为问心是直接拿瓦朝上面扔,而无愧接了盖瓦也是用扔的!他俩配合默契,衔接恰到好处。看得传瓦众人啧啧称叹。
梅落先生则在西庄院儿里面忙着收书。
前一天,把山庄的藏书阁清了出来,为得是小公子古谨治的学业。
书大多保存完好,唯有一处,书架倒塌散了一地。有些书沾了地气,潮了。
梅落先生心痛至极,一一清点出来,晒了一院子。现在一起风,书页哗啦啦的翻,梅落先生看着眼前的画面,感慨万千。
想起自己当年意气风发的往事。
恍若隔世啊!
“轰隆隆隆隆……”
远处雷声再次响起,乌云渐浓。梅落先生连忙结束自己的回忆,赶紧捡起书抱着奔进屋内存放。
“快!加快速度!赶在雨来之前把这两间大屋盖好!”
何棹在喊。
“灯草和谨治呢?”古寒云听得雷声滚滚从屋里出来,问在收药材的丫鬟彩舟。
“应该在西庄院儿里喂兔子吧!”
彩舟慌慌忙忙收着草药进屋了。
谷寒云来到西庄,梅落先生的书已快收完了,却不见灯草和谨治两个的影子。
听的半山腰人声喧哗,看见大家在抢盖屋顶。又瞧着远处的乌云翻涌速度越来越快,于是留下话:“先生收完书麻烦找一找谨治和灯草,天要下雨了让他们老实在屋里待着,我去山上看看。”
“公子小心些!”
梅落先生望着他的背影叮嘱。
到了瓦窑,看了成瓦数量,觉得问题不大。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何叔的身影,因而问何棹:“你爹人呢?”
正在搬瓦的何棹回身:“公子怎么来了?你赶快回去!”
见他等答复,又立马回道:“我爹说这雨看着要下好几天的样子,怕是要降温,和耙哥带着人又去运物资了。公子勿要操心这些事,赶快回去吧!”
“来得及么?”古寒云又问。
“来得及!公子无需担心!大家都在赶工,晚点可能会很疲惫,不如你回去交代玉英他们把柴火烧旺,用大锅煮几锅肉汤,再多烧些热水给大家洗澡!”
何棹一个劲儿催促他回去,旁边的工匠们听了,皆以为古家公子弱不禁风。
“不要贪多,盖好这两间就收。连续赶工大半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下雨正好让大家休息一下。盖完把屋内收拾起来,让所有人都有床睡,有被子盖。”
古寒云临走前交代。
何棹:“谨遵公子吩咐!”
古寒云回到庄内,跟玉英嫂子交代了几句,转到另一间屋里来,缨婆婆、阿西亚和玉卿嫂子正在赶制棉被。
却仍不见灯草和侄子古谨治。
复又走到院中,伸手到唇边,朝着山谷打了一个又长又响亮的口哨。
“啾——”
问心无愧两个听了一愣,无愧问:“你刚才见着灯草他们去了何处?”
问心:“去溪边捉螃蟹去了吧!”
“不好!”无愧一跃下地:“你先顶着!我去找找看!”
问心:“怎么?”
“要是上游先下雨,河谷会有山洪爆发,来时极为迅速,很危险!”
无愧话音未落,人早已不见了。
“要是找不到马上发信号!”问心对着山下喊,他确定无愧能够听得到。
果然,一声短哨响起,算是无愧的回答。随后又是一声短哨,响在山谷中。问心辩出那是梅落先生的哨音,因为收尾打了一个急促的弯儿。
答案是:否。
而两小子此时却在山沟里的一个巨大岩石下,正与石缝里的一只红色大螃蟹较劲。因为石缝太窄,手伸不进去,用树棍子橇也没能够橇出来。
偏偏那螃蟹又大又红,让两小子十分眼红,誓要把它拖出来方肯罢休。
“啊!差一点点!”
“咱们两边一起橇!”
“稳住稳住!”
“唉哦!”
又让它给滑掉了!
山风吹拂,林木沙沙,耳边溪水流的哗啦啦响。两小子跟螃蟹较劲较得聚精会神、满头大汗,不管是天边的雷声,还是谷寒云的哨声,全没听见。
天边的乌云越堆越厚,渐成风起云涌之势。山谷里,风吹的频率和风力都增加了。
古寒云有些担心,呼了那大老虎来,附耳一阵嘀咕。
虎去了,他到厨房门口跟玉英嫂子交代好煮肉汤烧热水之事后,再次奔出了山庄。
而山沟溪涧岸边:
“小公子——”
“灯草——”
梅落先生沿着溪水找,本是经过两小子所在之处的,怎奈他沿溪岸走,那溪水和石头在灌木掩映之中。
他到底是文人,说话从未高声过。即便是呼喊,声音也比平时大不了多少。
在岩石底下搞得热火朝天、全神贯注的两个人哪里能听见!
竟是白叫了。
而无愧看到梅落先生在上边找人,他便往下方奔去,一路奔一路口哨不停,却未有回应。奔了几里路没见人,复又倒回来。
半路碰到古寒云:“下方没有,我再到上方去看一下!如果没有,那可能就在林子里。公子回去等吧,何叔也应该快回来了!如果是小公子回去了,你也好通知我们。”
谷寒云想到工匠安置之事尚未妥当,又急急回庄。天色忽然黑了下来,明明午后不久,却似夜色将至。
风呼呼大作,庄内有东西被风吹倒。
东西掉落,噼里啪啦声不时响起,眼看雨就要下下来。
在西院屋子里搓麻绳的孟小竹,初时听到雷声不以为意,后面听到人们喧哗单腿跳到门框处来看,便见到工匠们在山路上排成一条弯曲的长龙在传递瓦片抢盖屋顶。
她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又回屋继续搓她的麻绳。搓了一阵,又听到院中尖锐的口哨声响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抬头来看,只看到彩舟慌忙奔跑,来回屋里和院子收草药的身影。
又过了一阵,口哨声复又响起,待彩舟收了中草药放到她这屋来时便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彩舟一边将草药放置在墙角一边答:“灯草和小公子两个午饭后出去玩,说是去山沟里捉螃蟹,这会儿不见人。眼见着就要下雨了,公子担心下雨出现山洪发生意外,正忙着找人呢!现在还没找着人!这事儿还不敢让少奶奶知道,怕她着急。”
孟小竹听外面雷声隆隆,道:“倒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妈常说‘雷公先唱歌,有雨都不多’,这雨就算下下来,也不会多。”
“真的?”彩舟有些不信。
孟小竹边搓绳子边道:“据我所知,八九不离十。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人还是要找的。”
正说着,屋外突然狂风大起,天完全就黑了下来,似夜色降临。
彩舟一看,吓了一大跳:“糟糕!怕是要出事!小竹你关好门窗,小心屋顶瓦片掉下来!”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大风卷起尘土和亲的物件往天上飞,瞬间乱七八糟一片。
有盖瓦工在风中没有站稳,从房上摔了下来,哎哟惨叫。
大风把房门和窗户吹得呼啦啦响,屋里的人赶紧把门窗抵紧。厨房点了灯,继续煮肉汤,烧热水。
“全部下房子!躲避!能进屋的进屋!来不及进屋的进树林子!”
古寒云抵御着狂风飞身至半山腰,向何棹何楫交待完,然后喊无愧:“问心跟我去找灯草和谨治两个臭小子!”
何棹何楫两兄弟招呼所有人躲避,问心应了一声跟着谷寒云飞身下山,沿着沟谷去寻人。
再说灯草和古谨治两个在山沟里捉大红螃蟹,好不容易抓住了,抬头一看,天都黑了。在向山林一看,狂风大作。
两人面面相觑,震惊非常。
忽然,风中传来古寒云尖啸的哨音,随后一声虎啸震撼山谷,方知大人在找。
爬上岸来,连忙打口哨回应。正要摸黑往山庄方向返回,只听哗啦啦一阵响,直以为大雨至,却不料打到头上却是雪弹子!
“躲避!——”
古寒云运内力大吼一声!
众人纷纷找避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