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娉婷和孟星河是在大一时认识的,孟星河是临床医学专业,她是工商管理专业,安排宿舍时她掉单了,和孟星河住进了一个宿舍。那时的孟星河长发及腰,温柔开朗,两个人很快打成一片,每到周末她就带着孟星河去各种小吃店觅食。孟星河人美心软,学习还好,第一学期就有好多男生给她写情书,她从来都是直接拒绝,不给对方留一丝幻想。娉婷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拿出照片给娉婷看,一个身穿军装的帅气男青年。“我未婚夫。”

余娉婷惊到了,才十八,就有未婚夫了?这是什么操作?

“我们在一个院子长大的,父母是朋友,景阳哥哥比我大四岁,上的军校。”说起她的景阳哥哥时,她满脸笑容,眼睛里是遮也遮不住的光芒。

“等我二十周岁,我们就结婚,双方家里都准备好了,毕业后我也会回到闽南工作。”单纯炽热的感情,平铺直叙的未来,简单却美好。

余娉婷的感情却有些坎坷,大一时和法律系的才子相恋,却遭遇劈腿,骄傲如她,怎能罢休。把男生堵在教室门口质问,字字珠玑,男生被骂的面色通红,新女友伸手推搡了一下她,余娉婷伸手给了她一巴掌,几个同学一哄而上,围着余娉婷指手划脚,有两个男生甚至趁乱对她上下其手,孟星河赶到时,她正无比狼狈地抱膝蹲在地上。孟星河把她扶起来柔声对她说,“把动手的指给我看。”她指着两个男生,两个女生,“他们。”

“好,认真看着,现在开始,不要再为渣男掉一滴眼泪。”她脱下外套,慢条斯理的把书包和外套放在楼梯台阶上,转过身,以迅雷之势踢向两个男生,两人没有防备,直接趴到地上,鬼哭狼嚎,爬起来发疯般冲向孟星河,却见她一个跃起,手脚并用,再次把他们打趴在地。两个女生吓的花容失色,旁边有人大喊,“老师来了!”孟星河对着两个女生,十指交叉,反向一掰,关节咔咔弹响。“向娉婷道歉!”声音不大,语气却凌厉。“打两个和打四个都是处分,我不介意再打两个……”

“对不起,对不起!”两个女生忙不迭的跟余娉婷道歉。

余娉婷走到渣男面前,连扇了他两个耳光,“垃圾!”一气呵成,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老师来了之后,余娉婷哭的梨花带雨,“老师,他们一个班的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舍友来救我……”先发制人,这个角落,监控死角。

“不是的,老师,这两个女生把我们同学打伤了……”

“闭嘴!全到办公室!”老师看着脑袋都大了。

打架性质恶劣,影响很大。余娉婷的父亲出面给被打的学生道歉巨额补偿,孟星河才知道她居然是个豪门千金。而她因为是解救舍友,算防卫过当,余家给学校捐资更新了图书馆的系统,这事儿就算完结。当孟则成得知自己那个乖巧的女儿在学校打人时,第一句话是问老师,“谁欺负我女儿?她有没有受伤?”得知情况后,他反问老师“她这算见义勇为吧?嘉奖就算了,口头表扬下就行,免得她骄傲。去学校?我这几天实在没空,要不,我请滨江警备司令部胡参谋替我走一趟?”老师挂断电话后查了下孟星河的家庭档案,看完后说了一句,“将门虎女……”

余娉婷和孟星河一战成名,成了无人敢惹的,一个是豪门千金,一个是打架小能手,这对组合,让所有男生望而却步。俩人依旧低调的生活在滨大校园,孟星河成绩好又努力,余娉婷也跟着她没事就泡在图书馆。

大二的一个夜晚,正在熟睡的孟星河被一通电话惊醒,接完电话她呜咽出声,眼泪横流。“星河怎么了?”她不说话,只是颤抖着起身穿衣服往外走,余娉婷不放心跟着她走到校门口,一辆军牌车在等她,她对娉婷说“你快回宿舍。”说完她就上了车,车子开的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路口。

孟则成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他收到赵景阳牺牲的消息时,很痛心,那是个多么优秀的孩子和战士啊,从小看着他长大,品性好,对女儿呵护有加,两个孩子感情好的让人羡慕……怕女儿经受不住这个打击,他不敢让她一个人回来,拜托战友安排人开车连夜送她回来,因为他更怕,如果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她会更遗憾……

孟星河坐在车上无声的流泪,到了殡仪馆,已经是第二中午,赵景阳的母亲苏姨已哭晕过好几次,赵叔一夜间白发丛生,很多人来到他面前说“节哀,赵政委。”中年丧子,这种伤痛无法自拔,哪怕是铁血军人也一样,他强忍着心痛,安抚着妻子。孟则成在旁帮忙安排,孟星河抱着苏姨泣不成声……

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永远留在了昨天……

生活还要继续,孟星河病了一场,住院一周后在家陪了形容枯槁的苏姨两个月,劝苏姨做试管婴儿再生一个,生活有了盼头才能更好的过下去。在赵景阳七七后,她把及腰的长发剪短到齐耳,埋在他长眠之处一棵常青树下,他曾说过,等她长发及腰时,就会娶她进门,两家间隔不到一百米,她却再无可能出现在他的户口本上……

再回学校时,余娉婷看到她吓了一跳,瘦到脱相,短发显得她的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她用力抱着孟星河,想给她一点力量。孟星河已经不再流泪了,只是更刻苦的学习,每天在图书馆待到十一点,洗漱后就躺在床上睡觉,好几次余娉婷在半夜听见她在梦中哭泣。一周后,余娉婷拉着她报了个烘焙培训班,她自己是个手残党,怎么学都做不出像样的蛋糕,孟星河却一学就会,连老师都夸她有西点大师的天赋。她又给孟星河在学校旁边的跆拳道馆找了个兼职教练的工作,一有空闲就拉着她去福利院做义工。她们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样,不用抽都转个不停。寒假时余娉婷拖着她报名了《国家地理》科学考察团,参加坦桑尼亚野生动物生态考察活动。

“神秘的非洲,狂野的非洲。它是炼狱,也是摄影师的天堂。它是狩猎者的圣殿,也是遁世者的乌托邦。它是你心中的愿望,禁得起所有的诠释。它是死亡世界最后的一丝残余,也是闪亮生命的摇篮。”

柏瑞尔·马卡姆在《夜航西飞》里这样形容非洲。

在见过最狂野最原始的大自然与生命后,体会到最真实的世界和自己,以及对大自然的深深敬畏。余娉婷不知道孟星河是否走出来了,但她确实情绪好转了些,可能,是不想让她太担心吧。她开始参加各种活动,笑的温柔,眼睛里却没有了星星……

第二年春天,苏姨跟她说,试管成功了,一个小生命已经植入到她的子宫里,是个女孩儿。“我只希望她幸福快乐的生活,不背负任何压力和……家国情怀,只要做她自己就好。”她替苏姨和赵叔高兴。

“好孩子,你也要往前看……”苏姨哽咽着对她说。

苏姨怀孕后,孟星河像期盼自己的亲妹妹降临一样,给她准备了好多漂亮的小衣服,各月龄的玩具,脸上也慢慢有了生气。

孟星河的父母特地来滨江看陪着女儿走出困境的好朋友,带了很多闽南特产和精巧的礼物,和余娉婷的父母一起吃了饭。第二天,孟则成介绍了滨江新上任市委书记的秘书长给余父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余家是做生意的,朋友多了路好走。

余娉婷从没问过孟星河父母是做什么的,就像孟星河在不知道她家背景时义无反顾的替她出头一样。两个人的友情,纯粹而美好。

任何感情,如果只是单方面的输出和受益,都不能很长久的维系下去,就像爱情,门当户对,势均力敌才能长此以往的相依相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