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惊险
书房里弥漫着乌龙茶加木质香的味道，桌前点亮的一排油灯使整个房间看上去层次分明。
乔明宇铺开地图，盯着上面险峻的天江一线，手指指向并行的淮安。地图上的姜氏老巢、淮安、京城刚好形成三角矩阵。
朝廷中大部分人都轻视了天江险要，但年轻时去过那里的老姚知道，他是怎么九死一生从天江逃出来的。
王悠悠喝过药很快入睡，却浑身冒汗做了一宿的噩梦。
梦里一身白袍的安京墨指挥得当，大军冲锋之际，他威风凛凛骑马迎战，有人冷不丁从背后猛扎一刀刺穿他胸膛，他白色战袍上鲜血如注蔓延开来……
画面过于真实，吓得王悠悠大喊一声猛然醒来，心中残留阵阵恐惧。
“阿兰，拿上安京墨留下的腰牌，去校场找金乌马上来见我。”她快速起身在内心祈祷：安京墨你要活着，我要你活着。
金乌一大早见到阿兰，高兴之余没问原因，便麻溜地跟她来到乔府。因为将军交待过，要随叫随到。
“夫人，您找我何事？”他一见王悠悠蹙眉的神情就感知事情不简单。
“金乌，安京墨获胜的把握大吗？”
原来是担心将军，金乌肩膀一松，笑嘻嘻道：“还是夫人有心，知道关心我们将军。您放心，十万兵马对阵姜闯的残兵绰绰有余。再说，将军是谁啊？咱们将军就没打过败仗！”
他连忙呸了一口，自顾自道：“这话不能说，嘿嘿。”
王悠悠依旧严肃：“听闻余党老巢地势险峻，安京墨可有探知？”
“嗯，带上了当地人，将军也会伺机而动。咱们将军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金乌咧着嘴笑，腰杆渐挺。
“那，他知不知道带去的将领中，有人要害他？”王悠悠面色凝重。
“什么？”金乌堆笑的脸瞬间张口结舌：“您是从哪儿……听来的？谁敢害将军？”
“秦将军的私生子你知道是谁吗？”
“您说……谁的私生子？”
真不知道啊！王悠悠一口气讲出重点：“秦将军有个私生子，化名隐藏在军中，有一定职务，能近距离接触到安京墨。这次随军就是为在暗中出手报仇。因为有人挑拨，说秦将军是被安京墨杀的。”
金乌惶恐地呆愣住，脑子里闪过出征将领们一张张差不多的面孔，将信将疑道：“夫人消息可靠吗？”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宁可信其有吗！”王悠悠瞪着眼睛高声道。
金乌两手一搭，郑重道：“多谢夫人。”他不再多问，飞奔出府。
阿兰见小姐情绪平复些，犹豫着说出心中隐忧：“小姐，若是安将军回来被皇上赐婚……”
王悠悠知道她要说什么，圣旨是谁也扭转不了的力量。“一码归一码，秦将军的死因我们最清楚，我不想安京墨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害。”
就算不能在一起，她也不希望他死啊。
傍晚时分，乔明宇回府，老姚向他禀报金乌来过，他便明了了悠悠的意思。他看得出来悠悠对安京墨尚存的情谊，所以如实告诉她一切，由她来做选择。
既然希望悠悠开心，那便给她选择的自由。
饭后，乔明宇带王悠悠进入书房，指着地图给她看：“天江地势断层，安将军的军队进入后，粮草供给随时有中断的可能。悠悠你看，淮安就在后方，若能备足粮草，可及时补上这一风险。”
王悠悠要的是安京墨活着，乔明宇就尽量去弥补危险的漏洞。他分析，此战外部的风险为二：天江的地势易守难攻以及后方的粮草供应不上。但这些都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就是身边随时会捅进的那把刀。
王悠悠连夜给远在淮安的盛力写信，明确告知：能不能借东风调回京城就看他此番的表现了。
.
淮安府衙。
盛力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今日收到的两封信，它们分别来自不同地方、不同人，可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安将军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他心中暗喜：回京城有盼了！
安京墨几个月前抵达天江对岸，没有因为数倍于对方的兵力而轻举妄动，安营扎寨后一直很安静。
他要做足准备，一击即中。期间派人给淮安送了一封信。
眼见开春，手下的将领们等得有些烦躁，不明白他们兵力多于对方数倍，安将军还在等什么！
安京墨一天天在等。
等淮安的备用粮草到位，等开春后江面融化，等派过江的说客游说的结果，还要等天气，等待顺风渡江。
.
清明这一日天气晴朗，温度转暖。
一身银灰色盔甲的安京墨无畏地立于江畔，东风吹起他战袍一角，他用不可抵挡的威严发出狂喊：即刻拔营，迅速登船！
眼看大军即将转移的千钧一发，金乌终于千里奔袭而来！
安京墨眼皮一跳，赶忙扶起他进入帅帐。
“发生什么事？”他剑眉倒竖，金乌亲自来，要么是宫中突变，要么是悠悠……
半瘫倒地的金乌日夜兼程不敢停歇，此时已经去了半条命，勉强睁着血丝红眼，气喘吁吁道：“将军……危险。”
他将秦将军私生子隐藏在军中准备刺杀一事耳语告知后，人便晕了过去。
账外大军整装待发，江面刮起罕见的东风，这是最适合进攻的绝佳时刻！若因为惧怕被暗杀而停止进攻，待揪出人来再择日发动，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安京墨低眉沉思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双眼闪烁大步走出帅帐，坚定的按原计划出兵。
天江水流湍急，险峻超乎寻常。
先锋小船上的士兵们正在等待靠岸，忽然一片激浪涌起，卷翻了船只裹进漩涡，转眼间整只船便消失不见。
另一艘侧翻的小船上，落水的士兵们挣扎着向岸边游去，水流对冲下体力渐渐消耗殆尽，头顶上新一波箭羽又铺天盖地扎进水中，刚露头游泳的士兵顷刻间被成片撂倒。
紧盯前方的安京墨站在后方大船的船头处，内心无比焦急。冲锋小船上的士兵都是精锐，没等遇到敌人发挥出拼杀实力便顷刻折在这天险巨浪之中，实在心痛可惜。
大船背后吹来了更加猛烈的江风，仿佛能把船只快速送达对岸。
时机来了！他正待下令，突然被身侧之人大力推闪，旋即剧痛袭来，一支冷箭从斜后方悄然钻进大船，直直穿透主帅手臂！
金乌拼死递上险情后，安京墨增派两名亲信贴身保护。当从自己阵营射来的冷箭靠近的那一刻，与他背靠背站姿的亲信眼疾手快推了将军一把，令来势汹汹的猛箭偏离了瞄准安京墨心脏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