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感觉胸口一凉,然后是撕裂的痛苦。

血顺着蜘蛛腿流下,将我面前的土地染红,我的意识恍惚,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寒冷侵袭着我的身体,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另一边,在开口提醒江潮的那一刻,郑和政就已经从他原本选择的点跳了下来,把腰间的手枪握在手里,一边向江潮在的位置跑过来,一边对着第二只出现的蜘蛛进行点射。

他刚刚看的真切,有另外一只蜘蛛躲在了地下,在火焰散去的那一刻,它才破土而出,蜘蛛前足带起残影将江潮钉在地上。

这只后出现的蜘蛛差不多是之前那只的两倍大小,看上去像个小卡车一般,背甲竟像金属一般,泛着寒光,谁也料想不到在经历过激烈战斗,地底下还潜伏着这么大的一只蜘蛛。

黑暗里,这只蜘蛛的八个眼睛里透着贪婪,口器疯狂的抖动,想将眼前的已经昏迷的江潮整个吃下,连渣子都不剩下,但是背后那不断骚扰自己的小虫子让它烦躁不已,尤其是那它不理解的金属器似乎长了眼睛一般一直能精准的打在自己身上,有时候两个金属还能一前一后打在同一个点上,哪怕打不穿自己的身体,但是疼痛也刺激着它,它只得将前足从已经倒下的猎物身上拔了出来,转身寻找着身后那个烦人的小虫子,当然它也没有将已经到手的猎物就丢在一旁,蛛丝从腹部吐出,将地上的江潮层层包裹住。

郑和政一手拿着手电照着前方,一手的手枪就没停火过,现在江潮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拖住这个怪物,去期望武陀能早点到来,只是一般的部队支援,怕是很难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狼狈的躲开蜘蛛足接连的几下攻击,郑和政趁机躲到了鸡舍的后面,刚准备喘两口气,大蜘蛛下一刻的攻击就已经落了下来,鸡舍的一角被它破坏掉,而且适时射出的蛛丝,也粘住了郑和政的鞋子。

郑和政的反应很快,直接把鞋子丢了出去,光着一只脚,继续进行着躲闪和骚扰,远处隐约已经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他只需要再坚持一会。

“武教怎么还没到?”这是他最为倚仗的底牌。

武陀其实早就已经到了,甚至在江潮还在跟第一只蜘蛛交手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现场,他躲在了一处民房的楼顶,观察着战场,他到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地下一直有着另一只蜘蛛伺机而动,但却没有提醒,就这么看着。

“生死之间,是你收获的时间。”看着江潮被蜘蛛偷袭失去了意识,武陀克制住了自己出去的冲动,喃喃自语,他现在还能感受到江潮的气息,此刻江潮的气息十分微弱,却像一个忽明忽暗的火苗一般,哪怕看到它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火苗下一刻就会消失,但它还坚持着。

“这里竟然会出现两只一级的虫子,里面有一只已经接近一级圆满了,要去看看它们是哪个‘朋友’放的了。”嘴里自说自话,讲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武陀眼里闪过了残忍,至于躺在那里的江潮,武陀作为一个过来人,并不是太担心,但是心里也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江潮真的要不行了,他也来的及去吊住他的命。

而此时的我却是意识沉浸在体内,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体内的那群红色的小人,正要竭尽全力修补我受到的损伤,我看的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有才直面死亡的恐惧与后怕。

此时的体内世界,我看见那四百四十八个小人围坐在一个洞的旁边,而在它们的一旁,还有条裂缝,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闭合着,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被洞穿身体留下的伤口,想来在我的意识没有降临前,这群小人已经忙过了一阵,它们身上的红光淡去了好多,甚至半数个连人形都快模糊不清了。

随后这群小人的散发的红光一明一暗的闪烁,它们开始了对外界游离的气进行吸引,不得不说四百四十八个小人一起“钓鱼”的效率是非常高的,基本上一次就能出现数十个光点,我本来还蛮期待说看一下这四百多个小人是怎么打群架的,结果它们没有采用那种给新来的光点暴揍一顿化为我用的“黑社会式”同化方式,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直接的吞食,它们直接分食了新来的光点的,再将得到的能量再输送到那个洞里面进行修补,如此反复。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内视看到的两个洞几乎都被修补完成了,但这群小人们的动作并没有立刻就停了下来,它们还在继续吸引跟吞食的动作。

在这期间,我有看到了一些小人似乎是承受不住吞食的能量而膨胀炸开,崩碎成的点点碎片又被其他的小人吸引同化,前前后后总共有四十八个小人,而我目前能看到的也就四百个小人,这是我现在体内气的量。

看着剩下的四百个小人,我发现它们的体型倒比之前大了之前有一圈,如果说之前像是小指甲盖大小的话,现在已经有大拇指大小了,我也能够感受到虽然少了四十多个小人,但是所有的气的强度却是比之前又提了有一成的样子。

而当它们停下了吞噬动作的时候,我又发现了另外的不同,如果说体型变大是一件好事,那么它们此刻体表颜色斑驳,可能就是坏事了,我姑且理解为吸收了有杂质在,需要后期提炼排除。

“你们辛苦了,接下来就让我再去会会那个偷袭我的大家伙吧。”此刻的我,战意昂扬。

现实世界中,先赶过来过来支援的是军队的力量,是武陀安排的,一个排的兵力,而郑和政早已经在军队的掩护下来到了远离蜘蛛的地方,刚刚那段时间,他感觉度日如年,他现在很累,但他没有趁此机会撤离现场,而是拖着了手里的狙击枪继续找了一个相对合适的高点,幸亏这只蜘蛛的体型很大,哪怕只是个半米左右的高度也足够郑和政用了。

手中的狙击枪不时的响起枪声,为现场的同志提供着支援,不去想那被蛛丝层层包裹住的江潮到底是生还是死,只是凭着仅有的信念,去瞄准,打出每一枪,尽可能的给蜘蛛造成伤亡。

三个排的士兵拿着突击步枪,以班为单位,十人一组轮番上前对大蜘蛛进行火力压制,不间断的火力极好的限制住了大蜘蛛的行动,虽然实际造成的杀伤效果还是一般,但想必时间长了,还是能达到满意的效果,甚至是造成杀伤完成狩猎眼前这只黑玉蜘蛛的支援任务。

“收枪,退后,警戒!”带队的排长一直在观察着场内的变化,他注意到一直被蜘蛛藏在身后的一个人形茧,不知道什么时候烧了起来,而且火焰涨势很快,才数十秒的时间,整个茧都已经烧了起来。

军队的纪律严明在此刻体现,士兵们并不是他们不怕这样的怪物吗,很多士兵的腿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在发软,但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让他们上前对蜘蛛怪物进行火力压制,他们就去了,没有犹豫,而此刻让他们退后撤出战场,三个班的战士也没有转身就跑,而是一步步后退着来到相应的安全位置,但是手中的步枪枪口就没有放下来过。

蜘蛛被压制了这么久,已经处在了暴躁的边缘,此时没有被火力压制,它只想着将眼前这些弱小的虫子给撕碎。

大蜘蛛正要冲过去大杀四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进行移动,自己的右后足被钳制住了,

“大家伙,准备去哪里啊?”我的声音悠悠响起,我已经醒了过来,原本包裹住我的蛛丝已经在火焰灼烧下烧成了灰烬,随风飘走。我右手五指如钳,还没起身就已经伸手死死地抓住了离我最近的那根蜘蛛腿。

“啊!”

大喊一声,猛地借势发力,大蜘蛛竟然被我在空中抡了个半圆,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腹部朝上,而我也在此时抓住了机会,双脚发力跳到了蜘蛛的腹部,拳头带着火焰如同那冒火的加特林,持续的冲击着蜘蛛相对脆弱的腹部。

头几拳,我只觉得打的是钢板,难以打破,但是我现在只想把体内的气,宣泄出来,它让我有一种吃撑了的感觉。

一下、两下、十下、二十下,一百下、两百下……,拳头打出了残影,直到那清脆的破碎声音响起,声音很小,在蜘蛛的腹部右侧一点,成了我接下来的突破口,最后一拳甚至连手腕都没进了蜘蛛的体内。

蜘蛛吃痛,疯狂的挣扎着,一股巨力下来,将我甩飞了出去。

但是本着我要是受伤了也不让它好过的原则,我在被甩飞的时候还狠狠地掰下来了巴掌大小的碎甲壳下来。

在惯性下,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我爬起身来,嫌弃的把手中的碎甲壳丢到一旁。

“大家伙,爽不爽啊!”我双手举起,做手枪状,“试一下这个呗。”

“啪。”口中模拟着开枪的声音,只见火焰在我两手指尖凝结,化作两颗深红色的弹丸如子弹般射出,直击大蜘蛛的眼睛。

“吱!”大蜘蛛压低身子,用背甲去硬抗了这一击,我实力的提升,使得这颗火焰弹丸并不是那么好接下来的,我注意到被击中的那一处,凹进去了很大一块。

大蜘蛛不想坐以待毙,它八只蜘蛛腿同时发力,想要跟我拉近距离,在有限的智慧驱动下,它的蜘蛛腿像长矛一般向我再次扎来,但是有了防备的我,怎么可能让它如意。

我不时的拉开距离,火焰弹丸在我的指尖不断射出进行着远程输出,一时间尘土飞扬,汁液四溅。

战斗正在僵持着,但是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慢慢的向我倾斜,所以我并不着急,等待着能够给它一击必杀的机会,虽然现在有能够打穿它背甲的实力,但是终究还是太硬了,我并不想再被洞穿一次了。

郑和政看着场中的江潮再次开始战斗,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能够放下了,整个人的精神有了放松的空间,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支持他继续去进行支援了,会有误伤的风险。

缓缓的将身体支撑起来,双手颤抖着从兜里掏出已经被压扁的烟盒,郑和政咬了一根在嘴里,就那么抽着,靠着烟草放松一下。

“能给我来一根吗?”耳边在此时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郑和政都没有回头,下意识的把烟盒递了过去,“已经变形了,别嫌弃。”

边上的人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你是谁?”此时的郑和政才反应过来,自己选的这个地方可以算是个小高点,四周根本没有一个人在,回头冷冷的盯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陌生人。

这是个中年人,胡子有两天没有修理了,胡子拉碴的,皮肤黝黑,是那种长期在太阳底下工作导致的,整个人看着跟村里的庄稼汉没什么区别,此刻这个中年人正蹲在一旁,手里夹着刚刚从郑和政烟盒里抽出来的烟,神色一脸的沉醉。

中年人没有回答郑和政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他抽的很快,也就一分多钟,就已经抽完了,而此时郑和政的手枪已经瞄准了这个中年人的头。

“别紧张。”中年人就好像没有看到那把手枪一样,从郑和政的上衣口袋里又把那盒烟给摸了出来,甚至在点完一根以后直接把剩下的半包直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我本来是来接我之前赶路走丢的两只小宝贝的,没想到还是来的晚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一路赶的有多急,我从黔中那里赶过来,就怕这两小家伙被你们给收拾了,我一下飞机就已经开始跑了,结果还是晚了,也该是这俩小家伙的命了。”中年人在一旁絮絮叨叨个不停,向着郑和政抱怨着自己这一路是多么的不容易。

“你。”郑和政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在手里的枪已经被抢走,并且枪口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中年人笑眯眯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安静点,让我再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