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老爷子,于红娟带着两床被子回了市里。

许卫红也开始在外各地跑的日子。

到儿科上班的第一天,于红娟就忙的团团转,在尖锐嘲杂的哭声中,于红娟耐心的哄着那些惶恐害怕的小朋友,给他们打针,包扎,做基础的检查。

头晕脑胀的一天,于红娟拿着自己的饭盒在食堂里味同嚼蜡的机械的吃着饭。

“小于,还适应吗?”同科室的老人玲姐端着饭盒过来,关心的问道。

“还好!”于红娟想扯出一丝笑来,但一天没喝水,又讲了许多话说嘴唇被扯的生疼。

“明天记得带个水杯来,咱们这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闲不下来,要有耐心!等适应就好!”

玲姐善意的提醒。

“谢谢,玲姐!咱这科室这么忙,怎么不多调几个人来?”

于红娟放下手里的筷子,疑惑的问道。

玲姐咽下嘴里的白菜,苦涩笑道:“咱这科室不是没人来,就是留不住人。有的嫌吵受不了到其他科了。有的被投诉!有的见不得小孩受苦!”

“见不得小孩受苦?”

第二天,于红娟就玲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大夫,救救我儿子吧!”一个黑瘦的男人拘谨又焦急的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闯了进来。

“怎么了?”儿科的黄医生立马站起询问。

“俺娃脚脖子砍断了,他们说你们能接上!求求你了,可不能让俺娃没了脚!”

那父亲哀求的看向黄医生,急的抱着孩子就要跪下。

黄医生连忙上前扶住那男人,安抚道:“别急,我先看看孩子啥情况。”

“孩子这脚在哪里处理的?”黄医生尽量轻柔快速的剪开孩子脚上的纱布。

“镇上的医生说孩子砍到筋还是什么了,他们那里处理不了,让到你们这来!”

这时跟来的一个稳重些的男人开口说道。

黄医生打开孩子伤口一看,那孩子脚踝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玲护士,快去喊外科的胡主任过来,小于带他们办住院手续!”

黄主任有条不紊地的安排。

“医生,得交多少钱?我们现在手里只剩24.8毛钱了!”那抱孩子的父亲局促不安的问道。

“至少也得先交三十块钱,加上这孩子后续的治疗,你们最少得准备六十块钱!”

黄医生说完,那孩子爸爸突然往后一倒,一脸的灰败。

“爸,我不治了,咱回家吧,养养就好了!”那个一直埋在爸爸怀里,一声不吭的小男孩扯出个虚弱的笑。

“爸治,爸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治,乖,娃莫怕!”那满身补丁的男人一下红了眼眶,为了不让小孩担忧笑的比哭还难看。

“磊娃子,咱治!你妈在家凑钱呢,很快就送钱来!”跟来的男人也开口安慰道。

“爸,咱家还欠着饥荒呢。你别让我姐嫁人了。我不疼,回家让妈给我弄点土皮灰盖上就好了!”

看着不大的小孩,嘴唇都咬肿了,疼的脸色苍白冒起虚汗,也懂事儿的没喊一句,为了省钱,更是让人心里一酸。

于红娟理解为什么儿科护士都干不久了。

那父亲还是办了住院手续,交了钱。

看着那懂事的孩子被推进手术室,玲姐抬手碰了碰于红娟的胳膊。

“听说,你给他们垫了钱?”

“嗯,总不能看着这么小又懂事的孩子因为点钱就瘸了吧!”

于红娟说着叹了口气。

玲姐在一旁跟着也叹了口气,“许多刚来的护士也跟你一样,每月的工资都贴了进去,可是你看还是有那么多可爱又懂事的孩子遭受不幸!”

“能帮一点是一点!”

于红娟说的时候,玲姐也跟着开口一同说道。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也就我心狠守着钱袋子留到了现在!”

玲姐自嘲笑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于红娟赶忙解释。

“我知道你没那个心思,我也没那个意思。快回去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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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个头发凌乱,满脸凄苦的女人跟孩子爸爸找到了于红娟。

“同志,这是你帮我垫的十八块钱!还给您!”

那位母亲从裤腰带里掏出一个红手绢,粗糙干裂的手小心翼翼的摊开。

于红娟望着那厚厚的一卷钱,有一分两分的硬币,也有一毛两毛的毛票,最大的面值也不过是张五毛的钱。

看的出来,这家人真的拮据。

于红娟没接过那钱,反而关心的问道:“小磊怎么样了?”

“他手术很成功,等下我们就回家了!”那女人眼里有欣喜,嘴里有苦涩。

“不才做的手术,怎么这么快就要回?”于红娟一说完,就抿住唇,知道自己问了个何不食肉糜的傻问题。

“你村里有赤脚医生吗?”于红娟换了个话题问道。

“我隔壁村有,医生也开了药和药方,回了家我们也能找他给磊子输液!钱您收下吧!”

于红娟看着俩人脸上愁苦带笑的脸,想说些什么,可语言太苍白,想给他们提供些实质性帮助,可自己的钱都花在了买房子上,现在兜里也只有不到一块钱。

“这钱我拿回来了!”于红娟伸手接过手绢裹着的钱。

数了数刚好十八块钱。

“刚好,你们不欠我了!”说着于红娟将手绢又还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家欠了多少钱,闺女还是别急着嫁了,国家在发展,大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这三十块钱算是我借给那姑娘的,让她慢慢还!我不急!”

说着于红娟又掏了三十块钱放到孩子母亲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