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交底

许卫红指着摆在地上的摆出来的古董字画说道:“媳妇，这地上的是我外祖家传下来的，这存折是我8年当兵存的，你都收好！”

于红娟接过存折一看，好嘛，1986.56元，千元户了。

“你前一段时间不交了一千多块钱给我当彩礼吗？怎么还有这么多？”

不是都说现在的家庭能拿100块钱的都难吗？隔壁的刘婶为了省几分钱，天天去菜场捡菜叶子吃。自己这是嫁了个土大款？

于红娟有些自我怀疑。

“那是我退役发的抚恤金和退伍费！我因公伤残，当地有安排工作，但我拒绝了，按照规定增发伤残抚恤金，那笔抚恤金每月有24块钱，我每月添了6块钱，寄给我原先的三位家庭比较困难的战友家。”

许卫红说着拿出了一沓的汇款单。

“农村现在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能帮的我们尽量就帮，但是你每月除了自己的生活费，工资我都给你存起来了，你哪来的钱？”于红娟一算账有点对不上。

许卫红头一缩，讨好一笑，“咱家不多了两轱辘和许多零件嘛，我想着埋那也不安全，就带到乡下了组个轮椅，托人卖了出去！得了82块钱！每月添的钱就从那里面出，剩下的夹在以前的汇款单里了。”

“这汇款单，我看好多都是我来之前你就寄的，你在家忧郁还不忘战友呢？”于红娟看着那几张单子，心生佩服。

许卫红像是想到什么，心情突然一下沉闷起来，苦笑涩道:“那场任务我手下牺牲了六个，伤残转业的有五个，是我无能没带好他们！”

于红娟搂住低头自责的许卫红，轻声安慰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可能在改变，你带兵的能力我无法评判，对与错，我也不知道。许卫红，人掉沟里了，就三种情况，一，溺死在里面，二哪里摔倒哪里躺，三爬上来。死嘛，一了百了，只是家人痛苦些。原地躺平，自己舒服了，但谁会喜欢一个满身是泥的人，所以他身边想要靠近的人会越来越少，想靠近他的人也会被弄的一身泥泞。我最佩服的就是纵使一身泥泞，也能将那些泥巴摘下，垫在脚下当台阶的人！”

“我算是哪种呢？”许卫红闷闷的问道。

“你呀，最开始我以为你是残疾才颓废的，再后来猜测是为情所困，但后来我发现不是。”于红娟将单子存折收好，放到大衣柜里锁起来。

许卫红挑了两本医书递给于红娟，将看过的东西又慢慢包好往箱子里放。

俩人边忙边聊。

“那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许卫红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可能是因为那回不来的六个好儿郎，和转业的五位战友吧！”

于红娟话一说完，许卫红手一顿，苦涩道:“你心真细！”

于红娟摇头，“不是我心细，是你每天夜里睡觉都会说梦话，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许卫红一愣。

俩人将东西恢复原状。

镇上的冬天真是于红娟两辈子没见过的冷，雪下的有半人深，快过年了，俩人手挽着手的出门准备年货。

路上都被铲出了小道，许多不怕冷的小孩冒着鼻涕泡在路边打雪仗，滑滑梯，堆雪人。

于红娟拉了拉自己脸上的围巾，羡慕道:“他们火力是真旺，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

“小孩子皮实，活动活动身体还更暖和一些！”

许卫红说话间，伸手替于红娟挡下一个飞来的雪球。

“谁砸我？”看小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嬉笑，于红娟放开许卫红的胳膊瞬间团了一个雪球。

一个小孩心虚要跑，于红娟抡圆了胳膊，咋呼道:“吃我一球！”

“哎呦！”

看于红娟没有生气还跟他们玩起来，一群小屁孩立马组成了一个阵营朝于红娟两个大人扔起雪球。

“快跑！敌我悬殊！”于红娟笑哈哈的拉着许卫红就跑。

刚跑两步，带着许卫红就摔了个屁股蹲。

“哈哈！”一群小孩指着人仰马翻的俩个大人放肆大笑。

于红娟一个原地起跳，抓起两把雪就朝最近笑的最大声的小孩扔去。

“快跑！”小孩一呼啦的又撤到远处，朝于红娟反击。

“卫红？你没事儿吧？”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于红娟的嬉闹。

“没事儿！”许卫红避开卓华伸过来的手，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你腿没摔伤吧？”卓华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穿的厚！”许卫红拍拍自己屁股上的雪，神情自若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卓华刚张口，远处的叶寻提着一兜东西就跑了过来。

“卫红，嫂子。你们也是来办年货的？”叶寻站到卓华身旁问道。

“是，你们买完了？”于红娟上前自然的挽住许卫红的胳膊。

卓华眼里遇到许卫红的欣喜瞬间暗淡。

“队伍排的老长，只买了两样就被挤了出来！”叶寻侧着身子挡在神情落寞的卓华面前，将自己买的东西打开给俩人尝尝。

“别，我们都不吃。这么冷的天，还这么多人呢？”于红娟伸长了脖子没心没肺的感慨。

“对呀。卫红，这几天单位都放假，有几位老朋友想找你聚聚，你有时间吗？”叶寻回完于红娟的话，转头看向许卫红。

“可以呀，我天天在家，你们什么时候来，我怎么陪！”许卫红爽朗的应承道。

“行呀，明天我组局！就到你家，嫂子你别嫌吵！”叶寻很是开心，这次他明显能感觉到许卫红的变化。

“哪能，你们尽管来，我做的火锅可是一绝！好吃的不得了！”

于红娟在一旁自夸，许卫红眼里含笑看她。

卓华掐着自己的掌心，微笑看向于红娟:“我能去吗？”

“能呀，怎么不能？听说你还是军医，医术精湛，我刚好在自学病理学，你也能教教我！”

于红娟说完，卓华诧异看了一眼许卫红，目光又挪回于红娟身上问道“你想当医生？”

于红娟摆手说道“那里，我现在没有工作，刚好镇里组织护士培训课，我就报名了！”

“当护士，病理学你就不用看了，只要会看仪器懂些基本的护理知识就行！”卓华一下就有了优越感，有些高高在上的指点于红娟。

“是嘛？那你是在哪里学的医？”于红娟好奇的问道。

“镇上的护士培训是出不了医生的！”

于红娟听着卓华贬低的话，无所谓道:“学海无涯，人嘛，总要有点追求，不想当医生的护士不是好伴侣，你说对不对呀，卫红？”

于红娟笑的很甜，但许卫红腰间软肉被掐的一痛。

许卫红赶紧朝叶寻摆手告别:“我们什么还没买，就先走了。叶寻，我等你来。卓华忙就别勉强了！”

看着许卫红搂着于红娟的背影，卓华眼中的泪还是忍不住落下。

“别哭了！”叶寻递上一方干净手帕，劝道:“他已经结婚了！”

“可他明明说过娶我的！他为什么不等我？”卓华崩溃的蹲在地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