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本是听闻青云城盛产名贵药材,担心徒儿看走眼,这才亲自前来收购,只是这中途被拉来看诊,是怎么回事?

虽说这是医者本分,赵村长又承诺,无论他看上什么名贵药材,一律半价出售,说到底是他占了大便宜,可到底心情不怎么美妙!

只是当看到景画的那一刻,所有的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小友,是你?”

“董老,您怎么来这儿了?

快,快请正厅用茶。”她看了眼秋月,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

把客人领到她的寝房了?

秋月讪讪,“主子,您不是身体不适,刚好董神医来村,村长便请了他老人家前来为您看诊。”

老人哈哈一笑,“小友,讳疾忌医可不好,快伸手,让老朽诊脉。”

景画无法,只得乖乖照做,“董老,您是知道的,晚辈有事没事,自己最是清楚,偏这丫头小题大做……”

说话间,不经意一抬头,却发现老人神色变幻莫测,先是一脸惊喜,然后直愣愣盯着景画一动不动,隐隐眼中闪着泪花。

若非二人年纪太过悬殊,又因董神医的名头过于响亮,秋月定会将之当成登徒子打了出去。

董老也觉自己失态,收回手用袖口拈了拈眼角,这才颤抖发声:“老朽失礼,敢问小友的耳铛从何而来?”

“娘亲遗物,据说是外婆传下来的。”

“你外婆姓名可记得?”

原主记忆中,小时候娘亲告诉过她,“外婆书香门第,闺名窦雪娇!”

老人再也忍不住,眼含热泪,“雪娇,雪娇,我终于找到你们母女了!”

哭了一场,见景画与秋月均是一脸懵,这才收声,“孩子,你身体无事,咱们移步正厅,听我与你细说。”

村长见董神医双目通红出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以眼神询问秋月,秋月缓缓摇头。

赵玉璞终是没忍住,问道:“董神医,我家主子病情如何?”

再见精神抖擞的景画自神医身后走出,这,这也不像有病的呀!

再说主子,仙人之躯,怎会生病?

自己也是被秋月丫头给唬住了,一时竟忘了这茬。

董老激动的一把握住村长的手,“她身体无碍,老夫得多谢赵村长啊,让老夫寻到失散多年的亲人!”

赵玉璞也被搞的一头雾水,啥?神医与神女主子是亲人?

“好,好哇,老夫就留在这里守候我的曾外孙出世!”

“啥?”这下众人异口同声发问。

老人这才摸摸鼻子,“老夫一时激动,语无伦次,那个秋丫头,快上茶,咱们坐下说。”

秋月拉着春花下去泡茶,村长呆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家中孩儿年幼,在下先行回去,晚些时候,来请神医家中用饭。”

“村长自去忙,不用来请,老夫就在外孙女这里吃住了!

有劳村长派人到我那医馆说一声,免得我那傻徒儿担心。”

赵玉璞见景画不语,便应下告辞!

景画脑海中一直被曾外孙三字立体萦绕,直到村长离开才回神。

“那个,前辈,您是否搞错了。单凭一对耳铛不足为据呀!

晚辈外公姓余,名百万,几年前过世,晚辈娘亲离逝前也从未说过非外公亲生。”

“你娘亲眉心是否有颗红痣?”

景画在原主记忆中迅速搜索,缓缓点头。

“那就是了,你外婆的姓名,你娘亲的眉心痣,错不了!这耳铛乃是当初我亲手为你外婆打制的聘礼。”

原来当年发生战乱,妻女在逃荒途中与之走散,被余百万救下,收留在家中。

余老对这对母女百般照顾,体贴入微。几年后,外婆偶遇同乡,听闻夫君已不在人世,便嫁给余外公。

外婆逃难时伤了身子,与余外公并未孕育子嗣。

余外公一直视原主娘亲为亲女。

奈何女儿在一次花灯节上,被那狗县令看上,三媒六聘娶回府说好做继室夫人。

可他进京一趟又搭上官家千金,贬妻为妾,外婆气的一命呜呼!

只是这段旧事别说景画,连原主都并不知晓。

通过这些细节,董老认定景画这个外孙女了,越看越觉得她与妻子连相。

“难怪当初在医馆见你就觉面善,原来是血脉相连。

可怜你外婆与娘亲命苦,走的那般早,好在让我找到你,就算现在去见阎王也心甘了!”老人越说越激动,不知不觉泪水又顺着他爬满沟壑的脸上弯弯曲曲流下。

春花、秋月适时奉茶,景画端起一杯,郑重跪地,不论事实如何,这个外公她认下了。“外公,请喝茶!”

“哎!好!好孩子!”茶杯放下,老人自怀中抽出一沓子银票,这本是预备收购药材之用,当做见面礼倒也合适。

景画笑着收下,老头乐的像个孩子。

“见过老太爷!”春花、秋月上前行礼。

老爷子又从袖袋拿出两张百两银票,“给,拿去花,今日双喜临门,谁也不许拒绝!”

景画看出两丫头犹豫,“快收着,就当攒嫁妆了!”

春花、秋月脸色通红,收下银票,再次屈膝施礼,“谢老太爷!”

听到嫁妆,董老才发觉不对,“我那外孙女婿何在呀?”

“春花,秋月,今日大喜,快去置办酒席。”景画忙转移话题。

回过头又道:“外公,留在这里常住孙女自然欢迎,可您那医馆要怎么办?”

老人手捋胡须,“无需操心,有我那徒儿坐阵,你也见过,就是带你进医馆的青年,他叫舒朗,早该独挡一面了!”

“好,那您就安心住在此处,回头,让春花、秋月把东边那座院子收拾出来,再准备一间药房供您使用,咱青云城最不缺的就是药材,您想要多少有多少!”

董老乐的合不拢嘴,“外孙女有本事,老头子也跟着沾光,日后也能过上含饴弄孙的和美日子了!可怜你外婆和亲娘没享到这样的福。”

“外公,您别难过了,回头画儿准备香烛供奉,选个日子,告诉外婆和娘亲,外孙女与您团聚了,让她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哎!好,好!”

自打董老留在景园,景画心情舒畅了不少。

景园除舒朗和几位村长,少有人来拜访,董老每日沉迷研究各种好喝的保胎药膳汤,几个月下来,就连春花、秋月都胖了一大圈,吓的村中唯一的接生婆厉声训斥,“你这老头儿,给咱城主补的这般胖,回头生产定要吃苦头……”巴拉巴拉。

董老只觉有无数苍蝇围着自己嗡嗡直叫,“你这老妇,有老夫神医在此,谁能叫她吃苦头,她肚子略大些,那是因为里面不止一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