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越王府早早往宫里递了消息,说是今日有事要出门一趟,让太子晚些再过来。

其实就算是不特别通知,太子今日也没法按照约定的时间赶来。

前一日还在越王府大展威风的顾家,只隔了一个晚上便遭了大殃。

顾家传承久远,虽是自诩为百年清流世家,但是子孙们多了,钱权又太过动人,总是会做出些不那么理智的事情。

一夜之间,这个百年世家,被揭露出了许多不为外人知晓的事迹。

比如有顾家嫡系的一个老爷私下里给人放印子钱,不仅设局让人找他借钱,偏偏利钱又高出市场好几倍,多少人承受着这顾家打手的殴打和侮辱,别说是本金,却连利钱都还不起。

原本这事做的隐蔽,好些年都没有被人发现,但昨天半夜却被多人联合揭发告上了大理寺。

又比如,顾家一个在外名声很好的儒雅公子,实际上不仅私底下私生活混乱,甚至作出过多次强抢民女的事件。

更比如,顾家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许多学子和名士,其实大多与顾家都是金钱交易,也就是说这个清流世家还参与官职买卖。

除此之外,这一夜之间,顾家暴露于人前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上半夜的时候,顾家的几个主持人几次三番被吵醒,还以为只是宵小之徒恶意捣乱,但是随着,前来通报的人神色一个比一个慌张,顾家也总算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但是夜半三更,顾家就是再想解决,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解决的途径。

而等到天色大亮, 这些夜里面被曝光出来的顾家事迹,便已经在京城中散播开了。

此时,皇后和太子被顾家人缠上,让他们想办法帮助顾家渡过此劫......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越王府无关,此时温瑶一行人,都已经来到了府衙,等着看那些欺负过蓝月的人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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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惊堂木响。

“尔等可知罪?!”

随着知府大人这一道沉声厉喝,下面跪着的一行人全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其中有一个眉眼凹陷,长相刻薄的中年男子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温瑶身边的蓝月。

这人便是蓝月原身的同乡,也是他带着村里面,所剩不多的一些人千里迢迢的从竹州前往京城。

原本这人是想着,将蓝月等人带来京城之后,想法是将所有的女人不论年龄的全给卖了,以换取一大笔资金,好让自己跟几个同谋能够风生水起的在京城活一场。

但是,这些心思不纯的家伙首先没有预料到的一点就是,竹州到京城实在是太过遥远,半路上就不断有人选择沿途城市就地留下。

到了京城之后,能卖的就只剩下了蓝月和几个毫无姿色的中年妇人。

虽然蓝月因为相貌出色让几人换得了一笔不算少的财富。

但是还不等几人分赃均匀,他们就被人抓了。

甚至抓他们的人还说,那个被他们卖掉的月丫头,是当朝越王妃的入室弟子!

说实在的,这几人在听到这话时,第一时间甚至没有因为被抓而产生畏惧,只是感觉可笑。

都是一个村的,月丫头几乎可以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认没认识过什么贵人,他们这些同乡会不知道吗?

更何况还是越王妃这样的贵人,若是真有这样的人物出现在他们的小村子里,只怕会被全村人大惊小怪的谈论多年。

在亲生父母跟前都不怎么受看中的月丫头,怎么可能会是这京城中的越王妃的弟子?还是入室弟子?

蓝月的几个同乡不相信。

但是就算他们再如何不相信,他们将人给卖了这是事实,无法辩驳。

比起这些卖人的同乡,牙行那边的人却在抖了一会之后高呼冤枉。

“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本来做的就是正经的生意,与城中许多权贵人家之间都有合作!关于所有奴仆买卖也都是在官府有记录的!哪敢敢干那等恶意拐卖的事啊!”

“是啊!大人,之前那姑娘我们买来的时候,这群人说了那是家中的小辈,家里穷养不起了才想让孩子去大户人家混口饭吃的!”

“对对!这个人还说他是那姑娘的亲爹呢!”

牙行的人七嘴八舌说着,期间还不停的指向旁边跪着的那几个蓝月同乡。

原本他们做牙行的,接触到最多的人口来源,就是被父母亲人给卖掉的孩子。

尤其是一个女儿被亲爹给卖掉这种事,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这些个人牙子坚持自己是被蒙骗了,不知道蓝月和卖她的人不是父女关系。

站在温瑶身边的蓝月眉头拧起,下意识的就想出言,被温瑶拦住了。

“月月别急,”温瑶凑近了一些小声道,“王爷说了,今天的事情不用我们开口,全都安排的妥妥的!”

果然,在温瑶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知府又是一拍惊堂木。

“一派胡言!”

“你等在交易之时,受害者曾多次表明身份,她与卖方并无关系,是你们恶意堵了她的嘴,强行将人带走,这一点经过多方走访牙行周边,已经证据确凿!”

“另外,若是你们买卖受害者仅仅只是因为培养一个奴仆丫鬟,又如何肯给出二十两的高价?!”

在大晏朝,牙行卖出的奴仆价格可高可低,但那都是经过了培养,有了一定的价值之后,才会被卖出高价。

牙行买来的人,可是绝不可能有那么高的价格。

牙行的老板听着知府的问话,更是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这个,这个,小人先前只是看这些人衣着简陋,太过可怜,所以,所以价钱就给的高了些......小人,小人就是一时心善......”

“心善?”知府冷哼一声,面上满是正义之色,“哼!你若心善,这天下就不会有比你更心黑的人了!”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响。

吓得台下跪着的众人再次惊惧交加的发起抖来。

在旁边不远处观看着的温瑶小声的对着蓝月吐槽,“这就是官府审案啊?还真跟电视上面演的差不多.....”

蓝月皱着眉,点了点头,声音放的很轻,“对,确实像是演的......”

蓝月从那个知府几次三番偷瞄他们的动作,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分明是想要巴结越王府,想着借着这次的案子卖越王一个好处。

毕竟越王只要身体康复,他依旧会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望上位的那一个。

蓝月猜的不错,这知府也算是孤注一掷,就算是这几日在调查过程中,查出了这个牙行的背后势力,依旧咬着牙坚持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越王妃的入室弟子讨个公道。

“你等分明就是见那受害人样貌好,所以想要将她卖到能换取更大利益的地方去,比如,鑫雅阁——”

鑫雅阁三个字一出,牙行几人尤其是那个老板抖得就更厉害了。

“冤枉,冤枉啊!小人从来没这样想过!”

这老板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就一个劲的直喊冤。

“啪——!”又是惊堂木。

“莫再想要狡辩!”知府的声音庄严而冷厉,“本官在调查期间,就已经发现了你等与那鑫雅阁多次有过的不正当交易!你为鑫雅阁提供了多少个姑娘,又帮他们处理了多少姑娘的尸首。”

“这些事情,难道还要本官一一提醒你吗!鑫雅阁此时已经因为残害性命被彻底查封了!”

“什么?!”一直跪着的牙行老板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向了知府,“你,你,你竟敢,你知道鑫雅阁是——”

牙行老板的话音顿住,面上有惊恐有愤恨,却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知府的眼中闪过讥笑,“是什么?说啊?”

这两人打着哑迷,最后也没人说出鑫雅阁究竟是个什么。

作为旁观者的温瑶最不喜欢这种哑迷,悄悄扯了扯晏云湛的袖口,“他们在说什么啊?”

晏云湛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轻笑,示意小姑娘将脑袋凑过来。

温瑶很是乖巧的将头一偏,小巧圆润的耳垂就凑到了近前,晏云湛眼中的笑意更甚,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鑫雅阁明面上是一处乐坊,实际上却是做着青楼的买卖,背靠,朝中三皇子。”

由于晏云湛的声音实在是小,温瑶的只能让自己一点点的凑的更近,却根本没发现男人眼中的狡猾之色。

好不容易将话听清楚了,温瑶才总算重新站直。

“原来那鑫雅阁竟然是三皇子用来笼络朝臣的青楼,这心思可太坏了!”温瑶一脸的后怕,幸好蓝月被她遇见带了回来。

蓝月很是一言难尽,难道这个迟钝的师父就一点没发现她家王爷只是在接机和她亲近吗?

蓝月看着温瑶的样子,连一丝害羞都没有,好吧,她就是没发现。

堂上案件的审理还在继续,一切证据确凿,台下跪着的一众人很快就被各自判刑。

蓝月的那几个同乡是流放,牙行的因为经手过太多起恶意拐卖并残害少女的案件暂时不判刑,但在所有案底调查清楚之后,极大概率死刑是没跑了。

知府早在调查过程中便已经发现了鑫雅阁的背后是三皇子,皇子们之间的神仙打架本来他是不应当掺和进去。

但是若不查清楚,可能又会得罪越王,这知府是个干脆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封了鑫雅阁,坚定的站在了越王这边。

知府的态度也间接体现了京城其他不少权贵的想法,现在的京城,更多人心中想要选择的都是那个曾经的大晏战神......

走出了府衙,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的蓝月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的心神都轻松了许多。

总算是解决了与原主相关的这些人的事情,那些和蓝月一同被卖的几个同乡妇人也都被救了出来,索性她们都还在牙行中,没来及吃什么苦头。

蓝月拜托越王府的人给了她们钱财,为她们的未来做了些稳妥的安排,虽不能让她们大富大贵,但往后生活无忧是没问题的。

“呼!”蓝月长舒了口气,“总算都解决了,师父,今天都已经出来了,不如我们在城里逛一逛吧?”蓝月说着,假装没有看见某个男人眼中的不满。

“好呀好呀!”温瑶立刻答应,“这京城里我知道不少好地方,都还没去过呢!”

“瑶瑶......”晏云湛忍不住出声,不想自家小王妃忽略自己。

温瑶连忙抓起晏云湛的袖口,“王爷,我们一起去逛逛吧!你不是说皇兄今日很忙不会去我们家了吗!”

“好。”晏云湛脸上笑意绽放,如沐春风,不知取悦到他的是那句“我们一起”还是那句“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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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瑶:一起出去玩啦!

湛: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