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姚湉一早起来打算去江玫出版社，按照上面的地址，在校门口等公交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
“姚湉，有些日子不见了。”
姚湉一时间想不起来对面戴着眼镜的女生是谁，可能在记忆里就不是很重要的，因此留下的印象不深。
她抿唇，不知该作何回答。
戴眼镜的女生热情凑到她跟前，也不理会她是否回应，自来熟开口。
“你变漂亮啦，跟高中时候还真是不太一样。
对了，你清明节回家吗？
咱们可以一起拼车回去，还便宜。”
姚湉盯着眼前笑嘻嘻自说自话的女生，她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女生的名字。
提到高中，她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熟的女同学，可记不清了。
“我不回去，你找别人吧。”
她看了看公交车的方向，怎么还不来啊。
女生撇嘴，“姚湉，你怎么还跟高中时候一样，冷冰冰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萧潇呢，跟你一起在今清吗？
你不会忘了我叫什么吧。
我叫南晓蓁，隔壁尧大哲学系的，听说你在今清历史系，辩论很出名。
你知道我们学校的大神叶枕眠吗？
……”
她叽叽喳喳在姚湉耳边说了许多话，姚湉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这么不会看脸色。
姚湉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尤其是过往的同学。
只要和他父母有关的一切，她都避之不及。
高三时，挺多同学都知道她家的事，每次在看向她的时候，总会带着同情怜悯的目光。
好像，把她整个人穿好的衣裳一一剥光，接受所有人的审视批判。
她又不需要这些。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qq弹出消息提示。
从昨晚开始，温珩就一直在给她发消息，她一条没回。
她看着聊天框，一条是刚才发的消息。
「你醒了吗，等会我回学校，你要吃点什么早餐，我给你带回去。」
「汪记生煎包吃吗？还是豆腐脑油条？」
「湉湉，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只是当谭悦是朋友，她很可怜的，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姚湉看着温珩发来的消息，抿着唇，打算回他消息时，一旁等不到她回应的女生凑近她。
姚湉不习惯有人的靠近，她下意识退开，不料被南晓蓁撞了下，后背撞上公交站台的柱子上，脚踝还扭到了。
而她手中握着的手机一时间没拿稳掉到地上，正巧被路过的计程车碾过四分五裂。
姚湉疼得眉头紧蹙，好半会才从地上爬起来，南晓蓁意识到自己办错事了，有些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赶忙伸手要扶起姚湉，被姚湉躲开，姚湉真觉得自己一回来点背，没一点好事。
“不用了，你离我远点就成。”
“姚湉，你干嘛这样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是你自己没站稳，又不是我去推你，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南晓蓁整个人像炸毛似的，怒气冲冲指着姚湉的鼻子破口大骂，完全不顾及形象。
姚湉好不容易站好，脚踝处疼得厉害，她刚要弯腰查看，后背猛地一疼，直钻脑门而去。
又听耳边不停指责的声音，心头烦躁。
她这是出门不看黄历，倒霉催的。
“行了，咱们又不熟，你没事能不能离开。”
姚湉只想赶紧打发她离开，突然发现手中空空，刚才她是要回温珩消息的，手机呢？
她四处张望，才发现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连电池都扁了。
这也太惨了。
“姚湉，你有病吧。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看我这么讨厌？
为什么你们都讨厌我，我一直觉得，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人。
咱们在高中都不被人喜欢，父母也不重视我们，我们俩不是最像的人吗？”
南晓蓁语气激动，她冲上前一把拽住姚湉的手腕，力气大得姚湉没法挣脱开。
姚湉见南晓蓁情绪不稳，这会儿公交站只有她们两个人，早知道不这么早出门了。
手机也报废了，修都修不了。
“姑奶奶，像，你说像就像吧。我的手机摔坏了，刚才确实是你先靠近我，我才摔倒的。
这样吧，医药费也不用你出了，手机钱给我赔付就行。”
南晓蓁看了眼地上破碎的手机，拽着的指尖松了松，有些惭愧低下头。
随后，她松开姚湉，眉眼有些不安。
“姚湉，你也知道我家没那么多钱。
我每个月都是靠勤工俭学做兼职的收入，我真的没骗你……”
姚湉见她卖惨装可怜说了一大堆车轱辘话，还以为南晓蓁打算不还。
没想到她接下来说的话，倒有几分良心。
“这样吧，我分期付款行吗？你的医药费，我也出一半。
走吧，我扶你去附近诊所看一下，我是很负责的人，不会逃避的。”
姚湉其实很烦她，莫名其妙的。
害她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但是，她看着女孩认错真诚的样子，扶着她走路小心翼翼的时候，她心里又不怪了。
可能，她对外界的伪装是不在意漠然的，习惯性去逃避现实，不敢直面面对。
而这个南晓蓁，是用外向热情来包裹着那颗敏感不安的心，渴望别人的回应，在意别人的态度和看法。
她们俩像吗？
姚湉说不好，可能，在某一方面上，有点像。
可她还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种没有分寸不懂距离眼色的人。
在诊所看病时，姚湉的脚踝肿了起来，又红又肿，看起来是不太乐观。
医生皱着眉头，拿起药油替她擦了擦，随后又用专业的按摩手法揉了一会儿。
“你这伤得不是很严重，这两天别碰水别做剧烈运动，尽量别碰到伤处。”
姚湉点了点头，医生又给她看了下后背，好在有南晓蓁陪着她，算不是很尴尬。
后背一大片地方都淤青了，紫红色泛着青，才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很是突兀明显。
“你回去擦药油化开就好，没破皮出血，应该没事。”
有医生嘱咐，姚湉松了口气。
她在首都读研时，骑自行车跟人撞到也受过伤，当时差点留疤。
这不会留疤，那就没事了。
南晓蓁直接大哭起来，“呜呜呜……姚湉，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医生和其他病人看着都有些尴尬，姚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本人都没哭，这家伙哭得怎么觉得她是要死了一样。
“别哭了，我没事。”
“对啊，小姑娘，你朋友她没事，按时擦药油，不做剧烈运动，过两天就好了。”
“医生……谢谢你……呜呜呜呜呜……”
姚湉翻了个白眼，对众人指了指大脑，暗示这姑娘脑子不好使。
大家表示理解，纷纷同情看向南晓蓁。
付钱时，南晓蓁执意要付钱，姚湉拗不过她，就随她去了。
她出来后，南晓蓁扶着她寸步不离，两人慢吞吞走在回今清大学的路上。
在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姚湉挣脱开她的手，拿过药油。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不行，我送你回宿舍楼下，我再离开。”
“大小姐，这又不是你们尧大，你回去吧，我能走回去。”
南晓蓁固执不肯同意，姚湉要不是脚扭了，转头就要跑了。
跟这疯丫头折腾，指不定还得再伤一次。
“姚湉，你怎么了？”
叶晨枫从车上下来，见到她行动不便，和一个女生在校门口争执，快步走过来。
姚湉一见到叶晨枫，眸光发亮。
“叶晨枫，你来得正好。南晓蓁，你放心回去吧，这是我同学，他可以送我安全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