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充当着家长的角色,对着身边两个明显高过她头的两个少年不知在叮嘱些什么。

她身后有着两双存在感极强的眼睛。

一个是精神状态未知的云长卿,另一个容貌极为跌丽,但精神明确很不稳定的敖越。

扶桑难得升起些作为师父的责任心,对着小徒弟就是一顿老妈子一样的输出。

“阿凌啊,你实力强劲些,又是这次带队的领头,可千万把那群小呆瓜们给护住了,当然你自己也小心些,秘境里危机四伏,正是锻炼的好机会,你也别怕,一切有师父给你担着,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谢凌对着扶桑沉稳一拜:“是,师尊。”

扶桑又对着牧闻野说。

“闻野啊,你虽然练气了,但是毕竟日头不够,基础不够牢,你就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稳固稳固,知道吗?”

牧闻野的马尾高高竖起,脸上是掩不住的对这次秘境历练的期待。

“是!小师叔!”

随后两人相继跳下秘境的洞里。

到这时候,广场上的人渐渐少了,陈随意看着周围逐渐少的弟子,她一个人的身影在稀疏的广场上愈发突出。

陈随意的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

她低头,嗤弄的冷笑了下,打算也跳下去。

“随意。”

是扶桑在喊她。

陈随意的身子一僵。

说起来,扶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姑娘。

她刚刚就看见了,这姑娘一个人站在人群里,像一支冷冰冰绷紧的箭勒在最里面,仿佛周围都与她格格不入。

“刚刚没找着你,原来你在这儿。”

她看着陈随意,带着十万个不放心的嘱托:“你先别阴暗爬行了,快听我说。你尚未引气入体,虽然进入秘境之后每个人的落地点随机,但是你记着往东南走,谢凌和牧闻野还有其他师弟师妹们都在那里等你。”

“有他们护着你,我也能放心许多。”

说着说着,她就仿佛有了说不完的话:“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你入门晚,现在弱些也正常,在这个时候寻找一个更厉害的人庇护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每个人的机遇不一样,发光的时间段也不一样,你放心去秘境,找找机缘,交交朋友,别一天苦大仇深的样子知道么?”

陈随意听她絮絮叨叨,藏在衣袖下的拳头不自觉用力,露出凸起的青筋。

…她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

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纯阴之体吗,可是她一个女的,要她有什么用。

陈随意明白,云长卿收下她,甚至举行收徒大典,不是想对她好,而是不想叫她攀上扶桑罢了。

他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个弟子的。

她游迹在人群里,却好像始终都是局外人的角色,就像她的人生,无论是前世,还是这具身体的前半生。

但是扶桑出现了。

她对她的好几乎称得上毫无缘由,可她明知道自己是有不轨之心的。

陈随意不懂,且心慌。

她害怕那些把握不住的事情。

扶桑对她叮嘱半天,发现陈随意竟然在走神,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天叹八百个气。

“算了,看来说得太多你也不大喜欢听。”

扶桑说得起劲,絮叨不停:“我大约懂,我从前也不太爱听夫子教导,觉得他可唠叨,哪有这么多话可说,现在我倒是懂了…”

扶桑叹气。

“但是当说不说,你进了秘境千万小心,我也不能帮你作弊啥的,所以你记得去找谢凌和牧闻野汇合,好吧好吧,我就这两句话了,你走吧。”

陈随意好似还在游神。

扶桑没好气揪住陈随意的耳朵,问到:“我说了这么多,你知道了么?”

耳朵处传来轻微的痛楚,或许叫痛不准确,更像是能把人心都酥麻的感觉。

陈随意眼神复杂的点头。

扶桑终于放心,她挥挥手,有一种沧桑的无力感:“去吧去吧,我会在其他地方看着你们的。”

陈随意也跳进秘境了。

这时大广场几乎没人了,送完孩子上幼儿园的师父师兄师姐们们都各自回家。

扶桑觉得差不多时候了,再待下去,秘境入口怕是要关了,她转身对云长卿说:“那师兄,我也去了。”

话落,云长卿倒先无反应,旁边的敖越周身气压却是瞬间又低了几度。

这傻子!竟然敢忽略他!

云长卿不动声色,语气温和。

“桑桑,万事小心。”

扶桑看着云长卿关怀的目光,笑了笑:“放心吧!”

她正欲跳下,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敖越,你也再见。”

总不能只给一个人打招呼吧。

更何况这龙还这么臭的一张脸。

敖越原本冷冰冰就差把毁天灭地写在脸上的阴鸷表情听扶桑一句话瞬间由阴转晴。

郁闷了一早上的心情也变好。

“阿桑果然记挂我。”

他翘起看不见的尾巴,傲娇的同云长卿显摆,全然忘了前一秒自己是怎么想的。

云长卿轻轻笑,不置可否。

……

扶桑落地的地点风景很好。

暖日的光影绰绰约约,松碎一地光色,一片一片铺洒天地万物。

不远处有如巨兽盘踞的山峦,山涧瀑布穿插其间,守卫脚下的土地。

潺潺流水,泛出清华。

这是一片很美很阔大的天地,山水仿佛都成了一幅跗骨温泰的长卷。

扶桑欣赏了一会风景,她虽然顶着剑阁小师叔的名头,但实际上,她从未进入过秘境,她和玄清生来不同,修行靠天地。

她没有所谓的灵根。

玄清也没有。

他们两个的修行就是纯纯的老天爷赏饭吃,常人依靠灵根吸收灵气,他们完全不用,因为他们的身体就是天然的储灵器,心情好了,就顺便突个破玩玩。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和玄清甚至称不上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

按她师尊的说法,她生于天地,身体汇集世间至纯灵气,用云膏玉霞捏成五肢,又从天边的云雪流霞片扯出一片裁成躯干。

扶桑:“……”

这样听起来居然有点恐怖是怎么回事。

不过说到这里,扶桑想起了她师兄玄清,从小到大,扶桑觉得,不论是师尊,还是长卿师兄,亦或是大长老,这几人好似都对玄清师兄有着似有若无的…警惕?

当时师尊讲完她,扶桑便笑嘻嘻问那她的师兄玄清的身体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师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可捉摸,最后在扶桑的催促下,他只意味深长的说着“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自有天意”。

回忆结束,扶桑不想再耽搁,就化作一道剑光,麻溜的朝东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