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处,朱元璋特意侧头过来:“你们仨,千万要记住,进去只叫咱伯父,千万别说漏了嘴!谁要是说漏了嘴,咱回头就找你们爹算账!”

徐辉祖三人一阵苦涩:这饭局原本不是我们想来的,现在还有这忌讳,万一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岂不是血亏?

但朱元璋是皇帝,三人也不敢忤逆,只能跟着进去。

快到中午,季礴长正在院子里的灶台上给香君表演厨艺。

外面朱元璋一行才过了照壁,就陡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

“噫!这么香!难怪陛下叫咱们来这里吃饭!”

徐膺绪年幼,嘴上不牢,被这香气一激,顿时忘了朱元璋的叮嘱。

朱元璋顿时停住脚步,回头瞪着双目:“你这混账小子,快滚!今天的饭局,你不配!”

徐膺绪看看徐辉祖,徐辉祖却不敢为他求情,冲着大门口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走人。

待徐膺绪出去后,朱元璋再度认真地警告徐辉祖和徐妙清:“你们俩可不小了,要是再忘了咱的话,咱真的会生气的!”

三人一起往里走,不久就看到中院里有人在做饭。

“长儿!在做什么好菜?怎么这么香?”

朱元璋一面打招呼,双腿同时加快了速度,迅速走到了灶台旁边。

季礴长嘿嘿一笑:“义父,您这来的真巧!我正想吃顿好的,您就来了!您吃过没?没吃过的话,坐下一起?”

朱元璋二话不说,直接在旁边坐下:“就你这手艺,咱就是吃过了也得再补一顿!”

季礴长迅速将炒菜出锅盛在碟子里,这时候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两个陌生人。

“义父,这是谁?难道又是我的义弟义妹?”

朱元璋赶紧摇头:“不不,他们不是咱的孩子。他们是魏国公徐达的公子和千金,他是徐辉祖,他是徐妙清。”

季礴长骇然看看二人,突然凑到了朱元璋耳边,低声嘀咕起来:“义父,您和魏国公很熟吗?魏国公可是本朝大功臣,我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的公子和千金,回头我可吃不消啊。”

朱元璋顿时乐呵呵的笑了:“咱和魏国公私交极好,你完全不需要放心。”

说着,还把徐辉祖和徐妙清叫了过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咱的义子,季礴长!”

徐辉祖和徐妙清此时都惊呆了!

之前朱元璋可没说,这位季礴长还是他的义子!

一瞬间,季礴长在二人心中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朱元璋的那些义子,哪一个不是混的风生水起?

这位季礴长明显更得朱元璋喜爱!

“小弟徐辉祖,见过季兄。”

徐辉祖一脸肃然,认真地见礼。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野人一个,不敢高攀。”

季礴长说的是真心话,自己只是个五品散阶,和魏国公的长子哪敢称兄道弟?

但他这么一说,徐辉祖更慌了:“是在下唐突了,季公子身份尊贵,在下不该贸然和公子您称兄道弟!季公子,请恕罪!”

徐辉祖深鞠一躬,诚惶诚恐,这搞的季礴长一脸懵逼,还赶紧把他扶起。

“徐公子何出此言?在下只是工部一个员外郎,是真不敢高攀您!”

“不,是在下高攀,季公子既然嫌弃,那在下收回刚才的话,绝不敢高攀!”

季礴长一脸无语:“打住,打住!那你非要这么说,你这兄弟我认了!我结交个魏国公的公子做兄弟,这是多有面子的事!”

徐辉祖一听这事又成了,顿时面色一喜:“不不,是小弟有面子!小弟能有您这样的兄长,那才是极有面子的事!”

朱元璋怕这俩人继续扯下去,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扯出来,赶紧出言制止:“行了行了,徐辉祖,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还不坐下,常常你季大哥的手艺?”

徐辉祖入座,季礴长见徐妙清没地方坐,还在那里尴尬着,便冲着里面喊了一声:“香君,你带她到里面用饭。”

香君于是出来,客客气气把徐妙清请了进去。

季礴长这菜炒的量不少,不过给香君和徐妙清分了一些,剩下的还真不够三个壮汉吃。

“义父,徐贤弟,你们是客,你们先吃!”

朱元璋毫不客气,立马夹了一筷子,入口抿了一下,赶紧一顿乱嚼,不等咽下去,又夹了一筷子。

“长儿,你今天做的是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义父,您吃饭我再说。”

“嘿,这么神秘!不管了,咱先吃饱再说!”

朱元璋裤吃裤吃吃的极快,徐辉祖一度都不敢上手。

好在季礴长不知道朱元璋身份,倒是帮他夹了点,徐辉祖这才得以品鉴一下这道菜的味道。

入口之后,徐辉祖比朱元璋的表情更夸张!

“季兄,这真是你做的?”

“这还能有假?你刚才进来不是看的真真切切?”

“太厉害了!想不到季兄还有这本事!季兄,这到底是用什么炒的?可不可以透露给小弟,小弟想天天吃,顿顿吃!”

看朱元璋也吃的差不多了,季礴长就笑着说了:“这道菜叫溜肥肠,用的料,自然是猪大肠。”

“呕……”

朱元璋当即呕了一下,腮帮子都鼓起来,显然刚吃下去的猪大肠又上来了。

但朱元璋是个狠人,他居然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过这一幕,却让原本也想咽回去的徐辉祖直接给吐了,因为他感觉朱元璋那一口大肠好像整他嘴里去了,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朱兄,呕!抱歉,小弟失态了。”

徐辉祖面色涨红,起身赶紧清理现场。

朱元璋却顾不得其他,又用力咽了一次,这才瞪着季礴长训斥起来。

“你这小子!怎么给咱吃大肠?那玩意狗都不吃!你……呕!”

朱元璋又干呕了一下,难受的流下了两滴眼泪。

季礴长却耸耸肩,一脸无辜:“义父,您这样就不对了。刚才说好吃的是您,现在吐了的也是您。就因为知道吃的是大肠,您难道就要否定这道菜?这和朝廷用人一样,不能因为人出身不好、样貌普通,就觉得人家没有才能。大肠它看着不好看,但吃起来,是真的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