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大哥?”

朱元璋愣了一下,继而一脸愕然。

“你是说,胡惟庸垂死挣扎被季礴长料到了?”

朱棣郑重地点头:“父皇,儿臣刚刚拜访过他,他说胡惟庸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儿臣着急回来提醒父皇,没想到胡惟庸已经在行动了!”

朱元璋摆摆手:“无妨,咱昨日就叫毛骧联络上布置在胡惟庸府上的眼线,胡惟庸这狗贼一动,咱立马就知道!现在,咱就要派人去把他抓来!”

不多时,禁军果然从相府将胡惟庸抓来,又被恶狠狠地摔在地上,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见了胡惟庸,顿时火冒三丈!

“胡惟庸!咱对你信任有加,今年还想着叫你做左相,执掌大权!可你这狼心狗肺之人,竟然敢做出那些事!咱真想把你的心给挖出来,好好看看到底里面装了什么!”

胡惟庸其实在知道鸿胪寺、都查院的党羽被抓时,就预感到自己要完了。

如今朱元璋当面说破,他索性也不装了。

虽然跪着,但胡惟庸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朱元璋,你不过是运气好,生在了乱世!若我胡惟庸早生个十年二十年,这天下有你朱元璋什么事?”

“说到底,这天下你朱元璋坐的,我胡惟庸也坐的!”

“只不过,你成了事,你得了一帮人的拥护,我不容易撼动而已!”

“杀了我吧!别看我胡惟庸失败了,但你大明的江山也被我撬动了根基!”

“我死,若杀我党羽,必然要杀数万人,也许你的大明朝就会因此四分五裂!”

“若不杀我的党羽,终有一天,他们会一起为我报仇,让天下再次改姓!”

朱元璋听的又惊又怒,当即叫人将胡惟庸打入死囚。

“召刑部、大理寺、都查院一起查办胡惟庸案!”

“此案,不光牵扯到谁,即便是皇亲国戚,都要给咱挖出来,调查清楚!”

“若有徇私包庇者,坐同罪!”

随着朱元璋的怒声,胡惟庸大案的彻查提前了很多年。

不出几日,不少功臣也被卷入其中,如朱亮祖等名声不佳、做事残暴,而且是从前朝过来的功臣,不少人都被捕下狱。

因为是三司会审,虽然有严刑拷打,但并没有锦衣卫办案那种栽赃陷害之举。

所以得到的供词,基本是可以相信的。

顺着这些供词,朱元璋迅速将外放的一些大小官员悉数秘密收押,送回京师关入死囚。

前后约莫一个半月的功夫,查到的胡惟庸的党羽,几乎尽数拿下。

因为京师大狱关不下这么多囚犯,而且近两万人的规模,每天吃喝都是个问题。

虽然距离秋天还要等几个月,但朱元璋已经没耐心等下去了。

于是,洪武十年八月,一道处决的圣旨落下!

胡惟庸及其党羽,以及众多被直接间接牵连进来的,一共近两万死囚,分批全部被斩杀。

首恶胡惟庸,更是被当街处死,其尸首被剥皮填草,挂在午门外,很长时间没有取下,以此警示大明上上下下的无数官员。

……

季礴长府上,随着胡惟庸人头落地,许久不来的朱元璋,再度低调现身。

“义父?许久不见,您咱们看着有些疲惫?”

季礴长一面亲自给朱元璋温酒,一面关切起来。

这老头对自己不错,对大明忠诚,是个好人。

而且有了义父这关系,这让在大明朝举目无亲的季礴长,确实对这老头也有些关心。

“唉……”

朱元璋长长地叹了口气,没说话,居然在窗户边的长椅上躺了下去,还闭上了眼睛。

米酒才咕嘟起来,朱元璋就睡着了。

睡着不算,还打起了呼噜。

“干啥去来,怎么累成这样?难道是纳了小妾累的?”

朱元璋立马翻了个身,脸朝墙,继续打呼。

季礴长见此,略微尴尬地笑了笑后,给朱元璋盖了个被子,自己也在里面的躺椅上躺了下来。

似乎是府上多了个长辈,心里格外踏实,季礴长也感觉到困意来袭,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期间香君过来几次,见二人一个比一个睡的香,便也懂事地没有打搅。

这么一直睡到傍晚,朱元璋终于醒了。

起来一看,发现季礴长居然也在那边睡觉,不禁乐了。

“你这小子,天都快黑了,还不起来?”

季礴长揉揉眼睛,嘿嘿一笑,打着哈欠懒懒地起床。

“义父,您这段时间都是在忙胡惟庸的事?”

“不然呢?难不成义父还能忙着纳妾?”

果然,那会子被这老头听到了。

季礴长赶紧转移了话题:“义父,您饿了吧?我去弄些肉来?咱可有些日子没见了,今日不如痛快吃喝也一顿。”

朱元璋想了想,居然答应了:“咱绊倒了胡惟庸这个毒瘤,救出了无数奸贼,就冲这个也该好好喝一顿!”

于是,季礴长重新温酒,又叫香君热了肉食,俩人便边吃边喝,当然,也聊了起来。

“长儿啊,这一次,咱是痛快了一把,但咱也把大臣们给得罪光了啊。”

“义父这话说的不对。胡惟庸是毛骧查的,牵连出其他人是刑部、大理寺和都查院干的,最后下诏处死那么多人的是皇帝!这都和您没关系,您完全不需要有压力。”

闻言,朱元璋猛灌了一大杯。

咱心里苦啊!

咱就是皇帝!

那么多人,其实很多人完全可以赦免一死的。

但咱就是这么干了!

胡惟庸的话至今犹在耳边!

不杀这些人,也许他们以后就会结党弄权,反噬于咱!

朱标那孩子被老儒们教的有些迂腐仁善,咱不帮他把这些毒瘤除了,靠他一定会出事!

可这天下,谁能体谅咱啊?

见他一脸愁苦,季礴长若有所思。

“义父一直为国为君分忧,想来,您是为当今陛下的处境而感到忧心。”

朱元璋的酒杯突然悬在半空,疑惑地看着季礴长。

“长儿,这话怎么说?陛下是什么处境,咱又为何会为他忧心?”

季礴长苦笑。

“皇帝这次贴面无情,牵连的人都被处死,家眷都被流放,此举虽是为了大明社稷的稳固,但恐怕天下人都会因此对他口诛笔伐,说他残暴,甚至会有人说他无端牵连,能共患难,而不可共享富贵荣华!”

“义父忠肝义胆,自然担心陛下。”

朱元璋放下酒杯,苦涩的心中,有了一丝慰藉。

就算天下人不懂咱,但咱义子懂咱,知道咱这么做,实属无奈,只是为了大明社稷的稳固!

长儿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