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齐鸣,礼炮声响满整个院子,沈府张灯结彩,就连大门外的两只红狮子也挂上了红色的绣球花

大清早的,门口就来来往往许多人,有送礼的,有恭贺的,熙熙攘攘简直要比集市天还热闹

沈家夫妇站在府门口笑着恭迎宾客

“恭喜恭喜!”

有人送上礼来,沈家夫妇也与之道喜

“同喜,同喜,快里边请”

让人将宾客们往里迎,这边才送完,那边又有人来了

“沈大夫……”

迎接不完的宾客,收不完的礼,嘴巴都快笑酸了,老两口也没觉得有什么累的,自家儿子成婚,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有抱怨

而另一边

因为新娘得从外头迎进沈府,江家便在外头租了个小院子,就婚礼这天用,稍微布置了一下,就等着沈家来接人

而屋里头的主角却有些不配合,阿满拿着个簪花,满脸忧愁的对着还穿着常服慢吞吞的江姝说道

“小姐,快些梳妆吧,外头人都等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呀”

才起床,江姝的脾气可说说不上好,这成婚也忒累人了吧

她平时起床练功已经算早的了,成婚比她平时起床还早,这边天还没亮就叫她起床不算,又是刮面,又是涂脂抹粉,她整个人心都累了

伸长了手臂让人伺候着她穿衣服,可这衣服和她平时穿的也不一样,繁复的很,穿完一件又一件,挂完一样又一样,直把她穿的有些恼火,手臂一伸,惹到阿满大叫

“哎呦,我的小姐,你这衣服,轻点,可别扯坏了呀,一会儿扯坏了,我上哪儿给你弄一身喜服去?”

江姝瞪了一眼阿满,手劲倒是小了点,不再继续和衣服较劲,轻柔的套上了最后一件红色纱衣,但口中却吩咐着

“啰嗦,快些梳头”

“是是是”

阿满不敢怠慢,今天的小姐脾气格外的大,惹不得,上前给江姝伺候着

又喊了梳头妈妈来给她梳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头发给梳理完

原本以为没什么事情了,可没想到还有一步简直是让人想要昏厥

“小姐,你得哭呀,哭了才算喜嫁”

喜婆也是满脸忧愁的劝慰着这位小姐,沈家是徐州的大户人家,如今娶了个女子却是个不服管教的,他们这些作喜婆的可真够累人的

习俗上,出嫁前得哭一哭,偏偏这位小姐木着张脸就是不落泪,还不高兴的道

“我哭不出来”

喜婆也急得很,出了个法子

“那你想想伤心的事儿”

“这么好的日子我哪有伤心的事儿,别捣乱”

喜婆还想要再说

嫌啰嗦的江姝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只把木制桌案拍的裂了个缝

好大的力气

喜婆见了哪里敢再多说一句,忙嘟囔着

“好,好好,我闭嘴!”

再也不敢劝诫半分

不哭就不哭吧,不哭算了,自己再多说两句,一会儿还不知道拍谁呢?

她还想活命呢!不劝了,不劝了!

江姝在屋里等了会儿,也不见沈青州来接,她有些烦躁

就听外头闹哄哄的,伸着脖子往外头瞧,也瞧不见什么,只看到自家大师兄和二师兄将大门关了起来在和外头的人对话,有些不解的问道

“门外头闹什么呢?”

“是姑爷来闯门了,穆公子和柳公子站在外头拦人呢”

抢亲拦门,这也是澄成亲的一道规矩程序,得有娘家人拦着门,出些难题让新婚夫君知道娶新娘不容易,然后在三请新娘出门

可江姝没成过婚,她当然不知道这些程序,之前也没人给她说过

一听沈青州被拦在了外头,想到他身子骨不比师兄他们强健,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办?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

“还不快让他进来,拦什么拦?”

而正拦门的穆远风和柳青岩看到身穿盛装的师妹出了房门,都惊诧的问

“师妹,你怎么来了?”

江姝也不回答他俩,而是问道

“青州在外头?”

“是呀”

一听沈青州果真在外头,江姝自己就拉开了门栓,整个人显得焦急的很

“快让他进来呀,你们干嘛呀?”

慕远风和柳青岩急忙去拦,可拦也拦不住呀,他们的力气可没有自己这个师妹大

“这都是婚礼应有的……”程序

这话还没劝诫完,门就被推开了,沈青州冲到了最前,一整个人直接扑进了江姝的怀里,惹的所有人哄堂大笑,把沈青州也弄了个大红脸

这一道程序稀里糊涂的便算是走完了,还得去拜别岳丈

江姝倒没什么离愁,别去反正他爹这时候也天天在这,每一天都跟他说些乌七八糟的话,也没什么好伤心的,而且回了江家,这婚礼还得办一遍呢

倒是江父,有些伤心,老泪纵横,想到自己养了这么久的闺女,还是被猪给拱了,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沈青州只能拼命的承诺着自己会对江姝好的,又说将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银钱都交给江姝管理,还有沈家的半数家财也当做两人的以后生活的资金

江父这才让两人出了门,绕着徐州城走了大半圈,撒了喜糖,撒了铜板,到了沈府进了房

“画火盆,过马鞍,新人一世平安”

沈青州携着江姝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厅堂中,沈家两位长辈已经端坐在了高堂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随着主礼仪的人喊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小两口拜了天地,又拜了沈家的父母,在夫妻对拜的时候还因为用力过猛互相磕了个头,只把众人惹的哈哈大笑,这才给江姝送进了洞房

随后,唢呐声起,宾客们又谈笑起来,沈青州回房间安顿过后,便又出来敬酒

一切显得忙碌有序,且热热闹闹

而角落里有一人只是站在廊檐下,冷眼看着所有人,眉目间也没有一点喜意,无悲无喜形容的正是他

那边是秦思源刚和人打完招呼,到了廊檐下,也看到了这人,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慢慢的走到了沈青铭的身旁问道

“大表哥,你怎么不去迎亲?”

“我不喜欢热闹”

沈青铭照旧是冷冰冰的,只是这声音却比平日里还要冷淡几分,让人听了就觉得心生寒意

秦思源做惯了生意,也不惧怕自己的这位表哥,摇着扇子,仿佛没什么在意的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大表哥是心头不痛快”

沈青铭看了自家表弟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向前方喧闹的人群,还有那身穿红色衣服但幸福的神色早就蔓延在了脸庞上的沈青州,语气不变的道

“二弟成亲是好事,我怎么会心里不痛快呢?”

听着口是心非的话,秦思源也不去揭穿他,倒是给自己自白

“大表哥心性倒是好,心里头没有不痛快,而我就没大表哥这么好的心性了,我心里可酸得很呢?”

“嗯”

沈青铭照旧冷的很,没有多说什么,即便是听了这人的酸话也没多说一个字儿

秦思源不爽的道

“我听说江姐姐原本是沈大哥的妻子,从小便有婚约的”

说完这话他不怀好意的还看向了旁边的沈青铭

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他心里头不爽,便找个同样心里不爽的人一起不开心吧!

沈青铭听完了这话,要说心里头没有异样,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别人再怎么不爽,那也不能挑拨他和青州的关系,那是他的亲弟弟和别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冷笑出声

“大冷天的还扇扇子,思源表弟可别冻坏了身子,今日青州成婚,还得洞房花烛,可没空给表弟看病”

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这个话,你让我不好过,我也让你难过

都知道对方听不得江姝成婚的事,更何况洞房花烛,他非得说给自家这位表弟听一听,也让他不开心几分

“你……”

秦思源自然是气的很,想要在讥讽两句,可一想,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都是一样的境地,又何必互相伤害

叹了口气,收了扇子,心平气和的和这位大表哥道

“大表哥要不咱们俩也去喝两杯喜酒?”

一醉解千愁,也许醉了,便没这么想了

沈青铭是这么想的,听他提议,便也点点头

于是,两人也绕过了喧闹的厅堂,去了沈青州的屋子,让下人拿了几坛烈酒,摆了几个菜,便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