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屿望得出神的时候,旁边冷不丁地传来询问:“你在看什么?”

闻声,陆屿这才回过神,低垂敛眸,双手环胸往后靠,“没什么。”

眼底的心虚与唾弃自我转瞬即逝,担心又盯着纪寻出神,索性闭上眼睛。

纪寻手打着方向盘,余光轻瞥副驾驶上明明闭眸却浑身紧绷的陆屿。

对方犹如领域意识很强的困兽,一旦有人入侵领地必然会露出尖锐的爪牙。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频频来招惹他,又消失于他的世界当中。

等红绿灯时,纪寻双手搭在方向盘,左手拇指细细摩挲着食指上那不起眼的素戒,若非仔细瞧根本就看不出来上边还刻了几个字母。

许是车载香水那熟悉的茉莉花茶的味道让陆屿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强烈苏醒意识在缓缓行驶的速度下渐渐地感到疲倦劳累。

纵使那晚纪寻给他清理过,可毕竟没有东西隔阂,多少会有所残留。

再加上回到家之后还泡了个冷水澡,在这个逼近秋天的季节,是最为容易感冒的时候。

很快,陆屿就在车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到了第二次见到纪寻的时候。

是在他出门聚会回家的路上。

破旧的小巷口里,两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身影交叠。

撞见了便宜弟弟正在跟比他高一个头的男生似乎是在接吻。

兴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于的明目张胆,那高个子男生偏过头,那矜贵清冷的面容仿佛神祗般,平淡的眼神如同施舍般望向陆屿。

他一眼就认出对方就是前段时间在在家中见到的那名叫做“纪寻”的男生。

两人于空中双目对视。

四周喧嚣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同那夏季的燥热。

回到家的时候,陆屿脑海中还浮现着方才在巷子内所看到的一幕。

内心那宛如恶魔般的心思如同藤蔓疯长,一点点地将理智吞没。

可算让他抓到陆然的把柄了。

*

“陆屿。”

“醒醒。”

旁边那低沉冷淡语调的嗓音与记忆中的相重合,似是远古传来,从虚幻空灵缓慢地变得格外真实。

陆屿觉得脖子有些不舒服,浑身亦是滚烫到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

一睁开眼就看到附身于跟前那放大的俊脸,对方眉间好似掠过担忧神色。

等到陆屿想要仔细端详时,纪寻刚好伸手探在他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颤栗,迫切地想要上前与之紧密贴在一起,散去身上那灼烧般的滚烫。

“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发烧吗?”纪寻语气有些急促,“今晚酒会喝了多少酒?”

闻言,陆屿沉默半晌,“....大概三杯香槟。”

“我刚刚买了退烧贴,”纪寻从一旁拿起印着药房名字的塑料袋,从里面找出东西,“你先贴一下。”

“你喝了酒,退烧药就先不吃。”

往往这种情况总要小心谨慎,万一酒精与药物会产生休克以及其他副作用的情况呢。

发烧情况下还喝了酒,最好是采取物理降温,例如说冰敷、泡温水澡或者是酒精擦浴等。

陆屿脑子混沌一片,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那冰凉的退烧贴贴在额头的时候,他这才掀起眼眸,注视着跟前的纪寻。

车子停在街道旁,前方三十米的地方还能够看到药店。

副驾驶的门开着,纪寻大半个身子探进来,一会儿摸他的手,一会儿摸他的脸。

本身这里面的空间就并不大,两个成年男性于这狭窄的地方显得有些拥挤,根本就无法避免他们会有肢体接触这件事。

特别是纪寻身上那无法忽视的淡淡木质调香,以及茉莉花茶的味道相碰撞。

陆屿觉得大概是发烧烧糊涂了。

明明不久之前还与纪寻划清界限,可现在却没有阻止对方触碰自己。

直到纪寻的手背第五次触碰到陆屿的脸,后者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说道,“纪总,你这是在占我的便宜?”

说完这句话,陆屿都觉得有些搞笑。

遥想当年他发烧的时候,还十分认真又诚恳的邀请纪寻探索生命的真谛。

感受38度的他到底有多炽热。

可现如今对方只是碰碰手、脸看看体温是否下降都被说是占便宜。

闻言,纪寻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并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退烧。”

“........”陆屿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这句话骗鬼呢。

退烧贴贴上去还没五分钟,至于摸五次脸吗?

黑眸与纪寻于昏暗光线中对视,随即短促地笑了声,散漫又流氓地说,“那纪总可以从我身上下去吗?你靠我太近了,我怕有反应。”

说完这话,陆屿就静静注视端详着纪寻的表情。

那张淡漠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厌恶的情绪,唇角也只是仅仅抿着。

这倒是让陆屿感到有些稀奇,以前自己那般猛追不舍,无论是纯情还是热情的手段都用了个遍,可对方始终不为所动。

只有在他说出一些流氓的话语时会眉梢微皱。

可这一次的纪寻非但没有露出那冰冷淡漠的表情,反而垂睨眼眸,说,“上次没戴是我的问题。”

“抱歉。”

陆屿眼睛有些生理性泛红,听到纪寻道歉犹如天下红雨,令人感到惊讶。

不过想到对方还能够细心的发现他发烧而在路边停车去买药,这般悉心照料似乎确实与年少时有些不太相似。

倒也不是说以前的纪寻不好,只是十八岁的纪寻性格别扭、冷漠。

特别是面对陆屿的时候还带着警惕与一股狠劲。

与现在这般轻声细语、温柔的态度截然不同。

陆屿这几日总频频想起以往的事,顿时叹了口气,说,“算了。”

“你把我送回去吧。”

不管怎么说那天喝醉了能够滚一起他得负全责,毕竟是他先对纪寻先上下其手。

见状,纪寻点头,又言,“好,下次不会了。”

听到这话,这让陆屿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纪寻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语气古怪地反问,“下次?”

陆屿随即又轻嗤一声,“纪总这是食髓知味了不成?还是说想出轨跟我再发展一次不正经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