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笑!”谢兰烟捂着心口,又惊又怒。

剑光太快了,顷刻已至面前,甚至能感受到触及肌肤的刺骨凉意。

若不是秦洲出手挡下,恐怕会刺穿她的眼。

纵使如此,还是有一缕碎发被凌厉的剑气削落。

明明只是个筑基期,为什么会给金丹期的她带来这样的压迫?

谢兰烟扶着秦洲挡在身前的臂膀,大口地喘息,眼前不停地浮现出那双无机质、冰冷而裹挟着杀意的眼睛。

不是该撕破脸的时候,理智告诉明笑不该出手,可名为愤怒的焰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凭什么,谢兰烟怎么敢叫娘亲为母亲。

明笑在每一个人的记忆中寻寻觅觅,在无人的角落里修修补补,只为拼凑起娘亲的碎片。

那不是记忆中的娘亲的模样,走上“天命”规定的轨道前,兰清瑜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兰清瑜是被不可言说的“天命”驱使着嫁给了谢丰宁、生下了谢明笑,再如天命规定的那样不明不白地被毒死。

可是那种反抗“天命”的无畏、奇思妙想的绝学无一不令人目眩神迷。

信中触及天命规则的内容都被抹除了,她除了知道这个世界间存在着不可违逆的天命,只知道自己身死道消的下场。

前世的她,或许就是被这种“天命”推上了绝路。

不得不死的原因,不过是简单的话本里随意的三两句闲话。

所以她同样憎恨和抗拒天命。

也想要追随那个志同道合者的脚印,接替着去反抗所谓的命运。

拼命的修炼与追逐,只能触碰到那个人的一点光影。

而鸠占鹊巢的小偷却大言不惭地喊着这个偷过来的称呼。

得知前世死因的憎恨、了解世界真相的畏惧、不知如何前进的彷徨,强行压抑的怒火驱使着明笑生出杀心。

见一剑被挡,她如发泄般地再度追击。

修习的那些日子,凌霄剑曾经无数次被挑飞、被挡下,最终剑锋终于快得能够躲过还击,触及对手的衣角。

她的剑轻快而灵敏,像是破风而来的箭矢,又像是穿梭在阴暗芦苇里的蛇,剑光漫天,难辨真假。

剑气无差别的攻击砸下来,秦洲护着身后的谢兰烟,又无意出手伤人,只能尽数接下。

修为再高,也不过是块活靶子。

“笑...齐光仙子,秦某知道你思念亡母,但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还想说什么,却被被重重砸过来的剑势逼退几分。

这些剑气,已然具备金丹威势了。

秦洲心下吃惊,不得感叹起这种如鱼得水的天赋来。

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谢兰烟,想到金丹中期却被筑基期吓成这样,他不由有些乏味。

依谢明笑这般只攻不守的不要命打法,就算真杀了谢兰烟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这是两姐妹的家事他不该掺和,但总不能放着谢兰烟不管。

这样大的声响,恐怕要把刑堂巡逻弟子吸引过来了,外客可不适合纠缠到这种事情里去啊。

秦洲叹了口气,抱着谢兰烟飞身而起,想要甩掉那个不依不饶的娇小身影。

二人修为天差地别,只要他想走,明笑根本拦不住。

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闪过嗤笑,自知追不上他,但明笑想,或许可以试试娘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有什么东西划破风声,疾驰而来。

秦洲回身出掌,灵气凝聚的一击拦下的却是个黑乎乎小球模样的法器。

用法器自爆来拦他?他不赞许地蹙眉。

法器集灵物精华淬炼而成,倘若储存庞大的灵气顷刻引爆,能实现远超原来品级的强大一击。

当然,自爆自爆,这就意味着这是一次性的攻击。

法器不比灵器昂贵,但价格也并不便宜,何必呢?

他屈指变掌为爪,想将法器自爆的气浪遏制在手心。

平平无奇的小黑球炸开的气劲竟然出乎意料的强大。

碎裂的法器残渣尖锐如针,甚至刺穿了灵气层扎入皮肉,掌心瞬间血迹斑斑。

麻痹感蔓延开来,黑球的碎片上附了毒!

秦洲神色凝重,立刻意识到,明笑不是气急败坏地随便丢了个法器来砸他。

这种小黑球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自爆伤敌。

黑球法器品级有限,不至于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但确实干扰了撤离。

更多的自爆黑球掷来,秦洲无可奈何,只得放下谢兰烟,凝聚起灵力击退黑球炸开的气浪。

与黑球同时破空而来的,还有一道黑影。

黑影在几丈开外短暂残留了一瞬,瞬间消失。

秦洲瞬间反应过来,可无声的剑刃已经落在了护在身后的女子上。

急着回护,用来抵御黑球的灵力还未收敛,重重地甩在了偷袭的黑影上。

黑影正面受了一击,飞出去数丈远,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笑笑!”

秦洲心急如焚地开口,恰与身后的尖叫同时响起。

回头看时,才发现谢兰烟素雅的弟子服上有一丝微不可闻的缝隙。

沿着那丝缝隙,慢慢沁出的血线勾勒出臂膀的形状,纤细单薄的左肩伴随着一只胳膊缓缓落下。

剑气深入骨髓,月光打在那张疼痛惊恐而失声的脸上,并不高贵、也并不温柔,平凡的像是最普通弟子。

在别人宗门,成为两姐妹打架的故事人主人翁是什么体验?

身侧是御鹤而来的刑堂弟子,秦洲绝望地闭上了眼。

胸口如骨头断掉一般剧烈的抽痛着,明笑睁着眼睛看着洒落的月色,心里很畅快。

虽然有灵丹妙药的加持,削掉了养养还能再长出来,可是她砍掉了谢兰烟一只手耶!

不过手感不太对。

金丹期的躯壳,怎么会这么脆弱?简直就像是用天材地宝强行浇灌出来的一般。

若不是谢兰烟身上有一股力量挡得剑刃偏移了分毫,那剑的走势本该是能劈成两半的。

无所谓,她削掉了谢兰烟一只手耶!

强忍着剧痛,撑起身坐起来,直接对上了一张臭脸。

真巧,昨日进刑堂都是被这位执法师兄抓的。

明笑眼睛一闭,卸下力道躺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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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躺着进去的人有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