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章 中心漩涡
“回夫人，确实是两人啊，一位年轻夫人带着一位小姐，是从聂家的马车上下来的。”小厮说话有些嗫嚅，“二连也可以作证。”
名为二连的看门婢女连忙点点头。
“家主，事情不太对，需不需要奴去查看。”妙儿脑子有些混乱。
“不用了。”初芶最后看了一眼大门，转身便走了，吩咐妙儿道：“去把昆儿找来。”
“是。”
此时的初昆还在昏迷，妙儿寻了十个婢女围着院子搜寻，直到在千机阁前方的乔木后面找到了被打晕的初昆。
“我儿怎么回事？”初芶接到消息，立马来到了千机阁最近的菊清斋，一进门便看见初昆躺在榻上，脱下来的衣裳沾满了泥土，眉毛皱着，一看就是被袭击了。
婢女正擦着初昆的身子，手臂处还有着淤青，初芶拽起初昆的手臂，皱着眉看着淤青，初昆被拽的生疼，斯哈了一声，嘟囔着轻点。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初芶厉声喝道。
“母亲，有一女娘潜入我们府，将我打晕了过去，怎么，她的尸首呢？”初昆嚷着疼。
“什么尸首，只有你一个人昏死着，你你你……废物！”初芶甩了手，看见自己儿子这么不争气，心堵的很。
好在初家自古立长女。
“娘，孩儿同那女贼说去千机阁无阵法无钥匙，她前去定然是死路一条啊。”
千机阁？初芶心下了然，宋妤去取了圣女娘娘的魂魄。
初芶顿住了，千机阁她是进不去的，唯有母亲在场，她才能沾上母亲的气息进去。
千机阁仝这亘古不变的初家法则一般，只认长女。
只认长女。
“哪来什么女贼，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若真有女贼还能囫囵个出府？”初昆还想说些什么，被初芶堵住了。
初芶揉了揉眉头：“你大姨母不日即将归来，你给我好好准备，到时见安，莫失礼数。”
初昆的眼睛瞬间瞪大，忙让擦身的丫鬟扶着自己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还牵扯到了伤口：“大姨母？母亲，难道真的有大姨母？”
“还能有假不成？”初芶嫌弃地看了一眼初昆，将初泠元地事情全盘托出，只是刻意隐藏了他为了保胎去凡界这件事，只道她是不想继承这家主之位，找了地方躲清净去了。
这话既是说给初昆听得，也是说给在场的奴婢听得，不出一日这府里就会知道初泠元才是家主的事实。
“去把期儿和安定找来。”初芶朝妙儿摆摆手。
期儿向来自傲，天赋尚佳却不是个当家主的料子，安定差点被献祭，怎么说如今都不改瞒着他俩了。
宋妤拿了魂魄晶石，转移至了中心城，就累到扶墙了，转移术最耗法力，这也时修行之人不常用的原因，大概只有仙者才能穿梭自如。
宋妤在两脚上贴了符咒，加快速度朝着聂家奔去。
穿过长廊，来到西屋，聂寒陵和花婳已经回来候着了。
“雨儿回来了，事不宜迟，速去云罗山。”花婳催促着，拿过一盏茶，起身端到宋妤面前。
“这可是婆母特地为你点的茶，可不要驳了婆母的意才好。”
“婆母说笑了，雨儿刚赶来，刚好口渴了，婆母这茶来的真及时。”宋妤接过茶盏，低头一眼，竟然是似血的浓红色，不似一般红茶的鲜亮。
“这是我刚寻得的红茶，茶香浓郁，雨儿你快尝尝。”花婳笑着催促道。
宋妤抿了一小口，果真是茶香馥郁，味道甘甜，宋妤一饮而尽，瞧见宋妤喝完，花婳的笑意更甚了，接过喝下的茶盏，笑着说：“事不宜迟，快出发吧。”
宋妤深深拜谢了花婳，感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转头看向聂寒陵。师尊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风霁月，目下无尘，想起之前相遇的种种，到此阶段，差不多也能心静下来，重生，相见，拜师，双修，现下宋妤感觉聂寒陵对她来说，亦师亦友。
“师尊。”宋妤出声喊道。
“走吧。”聂寒陵微微点头，嘴角含着笑意。
俩人加快速度去了后山，后山今日封闭，所以无人修炼，这是花婳给宋妤行的方便。
“师尊上次便是直接从云罗山的入口传到抱福医馆的吗？”
“对，但这次不同，我们需要传送到清川，去乱石湍然后南下，到抱福医馆。”
那还得经历很长的一段路程，宋妤心想。不知道是不是赶路的原因，宋妤感觉自己身体有些燥热，眼皮开始变得有些沉重。
进了传送阵，约莫一两秒，眼前便晴朗起来，入眼的便是一片湍急的长河，说是场合，其实与海无异，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没有彼岸。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一块超级大的礁石，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许是吹到了风，宋妤有些站不稳，感觉身体的燥热加剧了。
聂寒陵扶着宋妤，目光带着关切：“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身子有些不适？”
宋妤摇摇头，还未开口，便听到下面有船家在喊：“客观要乘船吗？”
低眼一看，是一位穿着斗篷的老人家，佝偻着腰，身材矮小。
“一千晶石一位。”
宋妤蓦然瞪大了眼睛，开玩笑吧，渡个船要一千晶石，这都能买一件上品法器了。
“这是青川吗？”宋妤问道。
“不是，青川咱们已经过来了，面前的这片河流名为乱石湍，很是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吸进漩涡中，并且在乱石湍中，法术会受到极大的限制。这些船家都是老手，可以帮助我们安全度过去。”
宋妤了然，她倒是带了足够的晶石，若是聂寒陵不够，她还能帮他一起付了。
“船家，我们四人坐船，接着！”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随后一个大包裹在空中划过一条曲线，扔给了那船家。
宋妤转头，看见一位约莫二十七八的女子，身着石青洋缎折裙，身后紧跟着的一位男子，身着竹青色弹墨云纹锦，二人皆佩剑。
二人看起来皆不是泛泛之辈。
“这就是雨儿吧？”
江青上前，抱住了宋妤，松开之后又紧眼看着，笑道：“都长这么大了？”
“什么叫都长这么大了，说的你见过雨儿小时候似的。”
“你见过你见过。”江青回头瞪了一眼，那男子也上前，朝着宋妤自我介绍：“雨儿，你好啊，我名为江廿，你唤我廿叔便好。”
这便是母亲说找的帮手？
“对，我叫江青，雨儿你就唤我青姐吧。瞧瞧，这眉眼，和元儿真像。”
“我到瞧着和阿祭像。”
“青姐好，廿叔好，早就听说母亲提起你们。”宋妤含笑客套道，“你们是早就在这儿了吗？”
“不错，就是为了等你们，雨儿，我可是一眼便认出你喽。”
“那是阿祭将雨儿身上的定位印交给了我们，什么叫你一眼认出啊？”江廿有些无奈道。
“你非得和我对着干是吧。”
宋妤有些拿不准，这究竟是父亲找来的还是母亲找来的？
“四位，快上船吧！”礁石下那位船家在喊。
“事不宜迟，我们先走，剩下的在船上说。”江廿看着面前平静的川水。
于是四人便上了船，宋妤感觉自己内心越来越燥热，头开始控制不住的疼，看人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幻影。
“雨儿，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江青观察宋妤许久，关切道。
“不知为何身体有些燥热。”
“燥热？莫不是上了邪火攻了心？进来练功可有不适之处？”
宋妤内心：最近没练过功......
“向来是昨夜未眠，所以身子未转过来，雨儿，你阖眼休息会儿吧。”
聂寒陵拿出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氅，垫在坐榻上的矮椅上，宋妤头疼的很，便道了一声谢，趴下闭目。
一旁的江廿和江青不吱声，默默看着，余光还对视了一眼。
宋妤的耳鸣极其严重，已经听不到半丝外界的声音，右手紧紧攥着左腕的赤镯子。
“这是怎么回事？”江青压低声音，问聂寒陵。
聂寒陵取下宋妤手上的镯子，嫌弃般地扔进储物袋里，做完之后才对着江青点头道：“近日她夜夜睡不安稳，想来是过于劳累了。”
话语间的温柔不似作假，江青低声问：“你与雨儿是和关系？”
“道侣。”
道侣？宋妤年纪轻轻，算来不过十七，初泠元和宋祭竟然会让她结契？
“结契了？”
“未曾，还未来得及举办道婚，所以也未曾结契。”
江青笑道：“你还挺注重仪式。”
船突然开始震动，宋妤趴不稳，氅随之滑落，聂寒陵支住宋妤，拉住她的手，将她护在怀里，宋妤只感觉头要爆炸了，聂寒陵凝眸，看来那精血起作用了，得务必护住雨儿度过乱石湍。
“船家，出了何事？”江廿扶着船身站起来，持着剑掀开船帘，发现船身上早已经没有一人，一块石头朝他击来，江廿快速拔剑，挥之将那石头砍的粉碎。
平静的乱石湍上方的天空昏黄，一块块大石悬空浮在水面，看起来诡异得很，除了他们这艘渔船，水面上还有几艘渔船，都被乱世攻击着，不一会左边的渔船便被击破，碎成木板浮在水面上。
船家去了何处？他之前渡过两次，船家皆能安全度过，怎么这一次成了这样？
河中间的漩涡逐渐增大，吸着船身往里 。
“船家没了，外面乱石弥漫，漩涡增大，我们功力都受限，逃脱有些困难，况且现在雨儿还昏迷不醒。”江廿向江青说了情况。
“无碍。”聂寒陵应了一声，抬手施力将宋妤托起，双掌合并，宋妤的形体发生变化随后化成一缕从聂寒陵的心口处飘了进去。
活人装物！
还未等江廿开口询问，船身便剧烈的摇晃起来。
吱————
船身被浮在空中的巨石击中，碎成木板，三人踏空而起，各自立在木板上。
现下渡过乱石湍的办法只能是用内力驱动木板前行，到达彼岸，期间还必须躲避这些巨石。
目前木板正在被中心大漩涡吸引着向前走。
江廿江青拔出佩剑，御上而行。
“江青，你行不行？”
江青主修水系魔法，水上便是她的战场，如今江青的修为已经逼近渡劫，可是说在水上她是无敌的。
“小意思。”江青勾唇一笑，抬手掐指念诀，身后瞬间水波翻涌，一股接着一股往前推，三人很快便远离了中心漩涡。
聂寒陵并非剑修，所以只踏着一块木板，随着水波的推动而前行。
乱石湍对于他们三位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这片区域法力受限，筑基期之下在这片法力便会完全失灵。
聂寒陵悠哉地飘着，脸上无波澜，只是有些不详的预感。
果然自己心口缓缓有灵力飘出，想着中心漩涡去。
是宋妤。
“怎么回事？”江青和江廿停下御剑，看着白色的灵力一点点从聂寒陵身上散开，向中心漩涡聚集。
“这漩涡有问题，与雨儿的灵力呼应了。”聂寒陵停下脚下的木板，五指并拢，伸章发力，却聚集不了一丝，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妤的灵力消散。
聂寒陵对自己的实力最是清楚，云起中鲜少有能和他对抗，九幽的大乘老怪实力在他之上，也鲜少能控制他的身体。
除非是天道。
天道虚无缥缈，为何在此显现？
“两位前辈先回礁石等候吧。”聂寒陵两指合并，飞向中心漩涡。
“你疯了不成？中心漩涡是创世之初留下的，进去唯有一个死字。”江青挥手，一排水柱瞬间形成，挡住了聂寒陵的去处，却当不住聂寒陵体内宋妤灵力的消散。
“晚辈有把握。”聂寒陵挥掌，水柱中心出现大洞。
聂寒陵的身体消失在中心漩涡中，江青和江廿虽然着急，但还是退回了礁石上。
“速回，告诉阿祭。”
江青点点头，御剑正准备离去，却被一带着斗篷捂着脸的人拦住。
“二位，请问聂少主是否渡过了这大川？”
“你是？”面前的人看不清身份，善恶不知，身材瘦小，看起来是位女子。
“我是夫人派来帮助少主的。”女子淡淡道。
“他进了漩涡里，你快回去禀告你家夫人吧。”江青不敢多耽搁，瞅着这人应该是花夫人派来的，就算不是，中心漩涡没有人敢进。话毕，二人便御剑飞去。
本以为在中心漩涡中会承受撕裂的疼痛，谁知只是温和地落在了一处木台子上，眼睛蒙着的水雾渐渐消除，现出眼前的木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