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进来给孤磨墨”姬北辰低沉的嗓音从殿内传出。
平日里比谁都要积极的少女今日却迟迟没有出现。
姬北辰有些不悦，“高广才，滚进来。”
高公公麻溜地滚了进来，“陛下，老奴在。”
“姜栀人呢？”
高公公紧张地冷汗直流，忐忑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双手奉上。
“这，老奴也不清楚，姜姑娘只是让老奴务必在今夜才能把这个东西给陛下。”
高公公越说越底气不足，心里把姜栀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本来姜栀和他一起送完冰，要回去述职的，结果那死丫头硬塞了一张纸条给他就跑了。
边跑转头大声喊道“高公公，麻烦你一定要在今夜给陛下。”
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跑也跑不动，追也追不到。
自己也不敢打开纸条看上面的内容，一直揣在怀里，生怕它丢了。
姬北辰打开纸条，什么字也没有写，只是画了一个亭子，上方挂着一轮弯月，亭子前面是湖面。
画得真丑。
姬北辰叠好纸条，起身道“高广才，今夜不用守了。”
高公公还没反应过来，姬北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见他离开，高公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看来姜栀那丫头没乱写。
案台上还有一大摞奏折没处理，高公公任劳任怨，把奏折按照顺序叠好。
却是疑惑，陛下是什么要紧的事，奏折还没处理完，就急匆匆走了，就像赶着见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观月亭上，姜栀靠在栏边，颇为无聊地往湖里扔石子。有些能在湖面上接连跳十几下，有些几下就沉下去了。
夏夜，不似白天那么炎热，而是凉爽的，让人心情愉悦放松。
湖面荷花盛开了大半，娇艳欲滴，散发着醉人的荷香。
“啪”姜栀眼疾手快，拍死了腿上的一只蚊子。
“唉，这观月亭风景好是好，就是晚上蚊虫太多了。”她的手上，腿上已经被叮了很多个包，红肿得厉害。
姜栀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琉璃瓶，瓶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等了许久，却还是没见到姬北辰的身影，姜栀嘀咕：“统子，你说姬北辰他会来吗？”
系统：【我也不知道，不过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吧。】
今夜的事本就是姜栀自己突发奇想，自然也没报太大期待。
姜栀心里略微有些低落，叹口气，转身打算离开。
姬北辰竟不知是何时出现，又是何时站在她后面，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陛……下，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姜栀眼睛睁大，显然被惊到了。
她回过神，立马把琉璃瓶藏到身后，背着手朝他尴尬一笑。
姬北辰在远处就看见姜栀一个人趴在亭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于是刻意放轻脚步。
没想到少女遮遮掩掩，神情紧张，就像干了什么坏事。
他低声道：“说吧，找孤做什么？”
姜栀正起身子，在他面前站好，“陛下，你能先闭上眼睛吗？”
姬北辰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面前少女央求地看着自己，心下微动，还是皱着眉闭上了眼。
姜栀见他乖乖闭眼，有点惊讶，原以为自己还要一哭二闹他才会答应，没想到这么简单。
微风拂过，带来夏至时节荷花的清香，温柔地抚平每个人的烦躁和伤痛。
因他闭着眼，全然看不见，因而听得格外清楚。
很远的地方，有婴儿的啼哭，有丈夫殴打妻子时的怒骂，有女子被恶霸凌辱时的央求和哭诉……
再近些，有官吏抽打犯人的鞭声，有弱小的奴才在角落被围攻的求饶声，有看他人被打而聚众围观的嘲笑声，喝彩声……
还是这些，只有这些。
他们都一样，卑劣不堪，如阴沟里的老鼠，不敢出现在光下，而在夜里则暴露本性。
都是那样卑贱，那样恶心。
无一例外。
姬北辰这样想着，翻涌着滔天的戾气。
近在咫尺处，少女柔柔的声音骤然响起：“一”
“ 二”
“ 三”
“陛下快睁眼！”
姬北辰睁开眼，少女神神秘秘地将左手挡在瓶口，又缓缓挪开。
“当—当—当—当，surprise！！！”
无数萤火虫从瓶口飞出，发出荧荧幽光，似是早已迫不及待，就等着此时此刻的到来。
它们在二人之间飞舞着，远远近近，高高低低，似暗夜里的精灵，又似银河里的星辰，耀眼的，璀璨的。
天上繁星，地上流萤，这是独属于夏日的浪漫，也是姜栀能想到的，送给姬北辰最好的生辰礼物。
萤火虫在地下蛰伏两个月，生命却只有短短五天，所以它们会在仅有的时间里拼命发光，让自己短暂的一生绚烂无比。
因为短暂，所以弥足珍贵。
姜栀期盼带着厄运降生的青年，在夏至这天，能有美好的记忆。
不是诅咒，不是死亡，而是祝愿。
所以姜栀从夕阳西下到夜幕沉沉，找遍了所有萤火虫可能出现的地方。
湖边，草丛，树林。
才收集了半瓶。
姬北辰怔怔地站在原地，瞳孔里少女的身影在不断凑近。
她双手捧着一只萤火虫，满怀着喜悦和期待，递到他跟前，浅笑着说道：
“陛下，奴婢送你满天萤火，只愿你年年胜今日，岁岁胜今朝。”
那只萤火虫在他们彼此对视的眼前飞舞，将本来看不清的面容，照得格外真切。
他低头，她仰头。
一个面容俊美，一个眉眼含笑。
满天萤火，竟也比不过眼前女子明眸灿灿，似有万千星光。
荷花上凝结的露珠似是再也承受不了重量，往下坠去，使沉寂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砰—砰—砰”姬北辰听到猛然加速的心跳声，是他的。
不似往日的古井无波，它是猛烈的，震颤的，真实的。
“你……”他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栀歪头，“陛下，今天是夏至，你的生辰，奴婢在为你庆生啊！”
夏至，他的生辰，竟是这样。
他自己都记不得了，毕竟从来没有人给他庆祝过。
皇姐也不知道。
可她竟然知道，还特意为自己庆生。
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也可以拥有吗？
姬北辰心中万年冰封的地方出现裂纹，交杂着酸涩和触动。
他抬起手，轻轻放到姜栀的脸旁，像是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他不断靠近，
系统突然出声：【恭喜宿主，姬北辰心动60％】
姜栀欣喜，闭上眼，两人的唇即将相碰。
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