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朦：32.领养
不同于赛诺提纳里甜蜜小两口的幸福生活，卡维一睁眼就已经是下午了。
最近他忙得团团转，设计院有几个工程要结项了他恨不得直接住在办公室，而艾尔海森那边也时不时叫他去帮忙，每次卡维都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儿，结果就是统计一下数据、归类一下档案之类的，他真的很想揪住艾尔海森的衣领问一句，这东西他自己是做不好吗？
算了，大概率又会被怼回来，徒增心梗罢了。
卡维艰难的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从冰箱里翻出昨天刚过期的面包毫不介意的啃了一大口。
坐在高脚吧凳上，随手调出光栅屏，打开了数据库平台一目十行的浏览帖子——没办法，工作实在太忙，他有几天没上线查看平台的运行情况了。
前几天，他在艾尔海森的建议和帮助下，又在平台上增加了一个互助板块，这样病患之间也能直接进行联系和互相帮助。卡维特意登上来也主要是为了查看这个板块的运行是否正常。
一如卡维所料，这个模块很受人欢迎，一些病患在清醒时会在上面交流自己的患病感受、或者分享自己缓解痛苦的方法，也有一些病患家属在上面互相加油打气的，看得卡维心里酸涩。紧接着，他的目光被一个帖子吸引了过去——
标题很简洁，叫做“领养”。
怎么会有人在这个病患平台上发布领养信息呢？
卡维轻轻一顿，手指下意识便点进了帖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大型犬正冲着镜头咧嘴，毛发柔顺漂亮、还有一双湿漉漉的像黑葡萄似的眼睛。一定是一只备受宠爱的小狗吧，那么他的主人又怎么会想到要将小狗送出去呢？卡维往下一划，看到了帖子的主人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有意领养的人直接联系他。
卡维沉默良久，看着发帖人的头像——依旧是领养帖子里的那只小狗，随即抽出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了那通电话。
……
林立的高楼大厦后面是年久失修的老旧小区，这里就像阳光永远照不进的黑暗角落，阴暗潮湿，连带着街景也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一般。
正当卡维够着脑袋仔细辨认掉漆的门牌上的数字到底是5还是8时，艾尔海森在远处冲他招了招手，说道——
“在这边！”
至于艾尔海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卡维也百思不得其解，总之就是当他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去找那个发帖人时，却发现艾尔海森西装革履站在他的楼下，听卡维说完事情缘由后自顾自上了航舰按了启动键，半晌又探出个脑袋问卡维怎么不上来。
卡维当然乐得不用自己去赶轨车，只是当卡维看着艾尔海森脚边一束包装精致的玫瑰，才又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耽搁了艾尔海森的正事，再一打量艾尔海森的穿着和一丝不乱的发型，这怎么看都好像要去干大事——
还是人生大事那种……
虽然卡维马上表示还是自己过去吧，让艾尔海森赶紧去忙，千万别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人生的幸福。却没想到艾尔海森只将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冷斜了他一眼，说道：“系好安全带。”
不知是不是艾尔海森今天过于有压迫力，导致卡维像个鹌鹑一样乖乖缩进座椅坐正，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带。
……
卡维仔细核对了门牌号，确认面前这扇破旧不堪甚至有些生锈的铁门就是他要找的地方，犹豫再三后，卡维伸出手轻轻叩响了门扉。
不多时，便听见了门里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老旧的门轴发出痛苦的呻吟，下一秒一个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扶着门看向门外的两人。
“你好，我是之前和你联系过的，我叫卡维。”卡维试探着开了口。
“你好，请进吧。”男人侧身给两人让出了半条路。
艾尔海森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与卡维换了个位置，将卡维护在自己身前。
卡维迈进屋子的第一秒，就先闻到了那种属于老房子潮湿的气味，夹杂着浓厚而苦涩的药味。卡维环视一周，发现屋内非常杂乱不堪，各种杂物随处可见，而泛黄的墙壁上却不知为何多出了几个凹槽，像是用什么东西刻意凿出来的。
“实在不好意思……咳咳……家里有些乱……”浑身上下裹得严实的男人，声音也十分虚弱。“我叫阿图巴依，卡卡塔在这边，请跟我来。”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领进了另一间屋子。
跟客厅一样，这间房间也十分陈旧了，墙皮甚至已经开始脱落了，可不难看出阿图巴依的用心，因为狗粮、狗玩具以及各种宠物用品都非常整齐的排列在架子上，而那只叫卡卡塔的小狗正蜷缩在屋内的大笼子里，见到阿图巴依进来，立马兴奋的站了起来，冲着几人摇头摆尾。
阿图巴依将手伸进笼子里轻轻拍了拍卡卡塔的脑袋，又向两人介绍，说卡卡塔虽然不是什么品种名贵的狗，但是十分听话，又通人性，绝育手术是做过的，有一点挑食，但是很喜欢吃水果……
阿图巴依话说得颠来倒去，没有逻辑，可卡维分明就从阿图巴依的眼里、从话语里感受到了他对卡卡塔的不舍和疼爱。
“阿图巴依先生，恕我直言，您这么爱卡卡塔，为什么又要给他找领养呢？”卡维隐约能猜到阿图巴依是病重，但大多数人在生病时刻不是更需要有自己爱的人和物陪在身边吗？
阿图巴依闻言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捏起卡卡塔柔软的耳朵，说道：“对啊，就是因为很爱卡卡塔，所以才……咳……所以才不舍得让卡卡塔看见我起不来床的样子，舍不得让他看着我离开这个世界啊……”
……
卡维在回程的路上一言不发，望着舷窗外的景色久久发呆。
阿图巴依也是变异病例，变异的物种是短角牛，虽然没有其他物种凶险，甚至阿图巴依清醒的时间也相对比其他病人长，但阿图巴依病得太久了，他根本没钱住院，只能开点止疼药勉强度日。
而上周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时常会缺失几段，阿图巴依才发现自己发病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医生告诉他，他可能时日无多了。
而卡卡塔瑟缩在沙发下面、不让阿图巴依靠近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得已只能把卡卡塔关进笼子，在平台上发布领养信息，希望能为卡卡塔找到一个新主人。
艾尔海森帮阿图巴依联系好了疗养院，而卡维答应了阿图巴依，会先暂时帮他养一段时间的卡卡塔，但是阿图巴依必须得配合治疗，好好活着。
“毕竟我家比较穷，万一你的狗很能吃怎么办？”卡维蹲下身子看着卡卡塔说。
“谢谢……谢谢你们。”阿图巴依虚弱的笑了笑。
……
“到了？”等卡维终于回神，他才反应过来航舰已经停了很长时间了。
卡维解开安全带，牵着卡卡塔下了航舰，正打算跟艾尔海森道别时，却先被一大束玫瑰撞了满怀。
“咳……反正也被耽误了，花你就带回去吧。”艾尔海森极不自然的说完后，迅速启动了航舰离开，只剩卡维一个人和卡卡塔一条狗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