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伞：7.算账

提纳里攥紧酒杯，指尖发白，话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向外蹦。

“你知道我曾经到处找你吗？”

“我问遍了你所有的老师同学，甚至又去了一趟居兰书斋。”

“但没有人知道你去哪了，后来，我也不找了。”

“我累了。”

提纳里仰头喝完杯子里的热红酒。

赛诺眼里流出心疼，他好想抱抱提纳里，告诉他，没事我回来了，但他不能，他没有立场这么做，起码目前没有。

“对不起。”赛诺轻声说完，又是长久的沉默。

提纳里轻描淡写的陈述，但无数次都在想，等找到赛诺，一定要揪着他的衣领问，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但当下这情况，问出口实在是太狼狈太委屈，提纳里不想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搞得这么难堪。

追问也没用，赛诺不想说的话，没人能逼他开口。况且提纳里到底还是心软，他也舍不得逼赛诺。

两人都扭头看窗外，夜幕降临，天色渐深，屋里没开大灯，只拧开一盏小壁灯，散发着微弱但温暖的光。

“但无论如何，现在，你回来了，我就要好好和你算账。”提纳里望着远处灯火阑珊，平静的开口说道，并不分一点眼神给赛诺。

而一旁的赛诺却仿佛做错了事的大狗勾突然被主人豁免，甚至还得到一根美味的骨头那样，眼睛都亮了。

“但你别指望我马上原谅你，得看你表现。”提纳里斜睨赛诺一眼。

赛诺大狗点头，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看样子，刚确实是被他吓到了。

提纳里强忍着笑意，假装严肃说：“饿了，想吃义南巷的小馄饨。”

义南巷那家小馄饨是家老店，最近几年突然红火起来，每次都要排队半天，才能吃上。

“好好好，我去排队。”赛诺忙不迭点头，现在估计提纳里要月亮要星星，他都给摘。

这两天提纳里除了日常工作，晚上回家还得加一小时班，是因为周五要去福利院给孩子们做体检，还要进行卫生教育。提纳里负责宣讲，所以每晚还得做PPT。

周五那天，秋意渐浓，气温骤降，提纳里连忙换上了厚衣服，想到赛诺那家伙估计没什么加衣服的意识，特地给他发去了消息。

没成想，赛诺说他抗冻。给提纳里气得直接下单了两件羽绒服，让赛诺自己看着办，要是冻感冒，别想着来找他挂水开药。赛诺唯唯诺诺，马上答应，听话得很。看赛诺乖乖回复“已穿上毛衣”并配图一张，提纳里满意的退出对话，关闭手机。

他们来的这家福利院规模不是很大，也只有二十来个孩子。不同于提纳里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孩子那样活泼调皮，这里的孩子都很安静。体检的时候大家都自觉排好了队，一个接一个，就连所有小孩都怕的抽血，在这里，除了几个年龄小的都没孩子再哭闹一句。太懂事了，懂事得让提纳里有些心疼。

护士检查了一遍孩子们的签名表，发现有个叫柯莱的孩子没来，便高声喊到：“柯莱？柯莱小朋友来了吗？”

有个小孩奶声奶气的回答她：“阿姨，我刚看到柯莱在院子里。”

提纳里看大家都在忙着，主动提出去找这个柯莱的孩子。

果然，一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花丛旁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小女孩在看花坛上的蚂蚁。

“你知道吗？蚂蚁并不只会搬家哦，它们还会自己养蘑菇吃？”提纳里也蹲在女孩身边，轻轻开口说。

“啊……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女孩很害怕，一直在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提纳里站起身来，温和的笑着问道：“你是柯莱吗？”

“是…是的。”女孩小声回答。

“别害怕，我社区医院的医生，我叫提纳里，我是来叫你去体检的，你的朋友们都做完检查了。”提纳里记得档案上写小女孩有十三岁，但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嗯……”柯莱轻声答应，跟在提纳里身后一同进了体检室。

出乎意料，隔了一会儿，护士叫提纳里也进了体检室。

“怎么了？”提纳里问道。

“小提医生，你自己来看。”护士说着把体检室的门合上，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只见柯莱胳膊、腿上有大片的淤青和红痕，这不是磕了碰了不小心造成的，像是……

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打的。